崔敗眉眼凝著寒霜,見到她的剎那,神色不禁略微緩了一緩。
他眸光收斂,長身飛旋,頃刻落到了她的面前。
熟悉結實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溫涼的靈氣渡入心脈,替她護住了臟腑。
偏頭一看,只見伽伽羅已擊破了霧海,赤眸一動,目光陰沁沁地掃了過來。
“哦,一個元嬰。”紅眉微挑,伽伽羅唇角勾起諷笑,“爹啊,你千辛萬苦護住的女人,要跟別人跑了呢。”
劫也望了過來。
他聽到她喊這個白衣男人大師兄。
他想起她曾說過,她與大師兄兩心相許,他若放她回去,大師兄必定給他許多好處。
兩心相許……嗎。
他扯了下唇角,黑紋迸裂,綻至耳根下。
他感覺到胸中燃起了一團火。那個男人抱著她的樣子,讓他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胸口翻起了巨浪。
他要殺了這個男人,把她奪回來。
念頭一晃而過,病弱俊美的面龐上邪氣滿溢。
魔,行事本當如此。
正要動手,忽見伽伽羅先他一步,動了。
只見伽伽羅的雙袖蕩成了兩道赤練,直襲那對璧人。
若是伽伽羅沒動,那么劫必定先他一步攻上去,但伽伽羅動了,劫便不會讓他如愿。
他冷笑一聲,灰袖蕩起,又一簇黑霧巨浪兜頭砸向伽伽羅。
伽伽羅被砸得一懵。
“你瘋了?!”赤眸瞟過一眼,伽伽羅那張慘白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你這是要幫著你的女人跟別的野男人逃跑?”
這話說得又損又毒。
不止劫變了臉色,就連崔敗的眼神也是瞬間冰冷。
魚初月此刻倒是根本顧不上那些有的沒的,她心中惦記著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急急攥住了崔敗的衣襟,道:“叛徒是濯日子!我聽到他和印清風的對話了!”
說出了這個秘密之后,魚初月不禁狠狠松了一口氣——這件大事終于說出來了,她有點暈乎。
按著話本子的路數,這樣的秘密必定要經歷百轉千回,或許還要犧牲掉許多好人,才有可能大白于天下。
沒想到,她居然這么輕飄飄地,不費吹灰之力就說出來了。
嗯?崔敗為什么沒有反應?
她有點慌,呆呆地又重復了一遍:“那個叛徒,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濯日子,大師兄,你記住了沒有?”
崔敗看著她這傻樣,有點無語又有點好笑:“嗯。”
她吐出一口長氣,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
她喘著氣,眸光迅速變得冷靜堅定。
她知道,帶著她的話,崔敗根本不可能平安離開這里——伽伽羅不會答應,劫也不會答應。
“大師兄你快走!”她從他的懷中掙了出來,跌跌撞撞地退開兩步,“現在就離開,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長生子圣人!”
“那你呢?”崔敗臉上失去了所有表情。
魚初月平靜地笑了笑:“大師兄,你走吧,我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喏,就是他,灰衣服那個。他比魔主還強,長相也甚好,我和他在一起非常快樂,我不能扔下他獨自離開。”
她心如刀絞,臉上卻帶著笑,指了指那只灰衣大魔。
崔敗只是元嬰,帶著她,絕對不可能從這里逃脫。
此刻,她最好的選擇就是自己主動跳下魔淵。這樣一來,無論是伽伽羅還是劫,都會被她引回魔淵之下。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崔敗順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