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處巨大的平原,她扭過頭,問道:“大師兄,不無聊嗎?”
食人花苞輕輕歪了下,隨口回道:“看著你,還好。”
魚初月的心再次揪了揪。
她了解這只花苞,看它的時候,甚至比直面崔敗的臉,更能看懂他的想法。
他習慣了漫長的孤寂,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平靜無波。
她,就像是無邊荒漠里開出的一朵小小的花,他俯下了身,凝視她,一片憐愛。
她和他,都是孤獨的。
哪怕身邊人來人往。
她在劫的身上看到了崔敗,由此發現了他深藏的孤寂。
“大師兄……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我們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她揚起自己的魚臉,沖著他笑。
他緩緩揚起了花苞:“嗯。”
她的心臟猛地跳了兩下,急急轉開了臉,落荒而逃。
本源境中不分晝夜。
魚初月攝取靈氣的范圍越來越廣,她的體型迅速膨脹,原本高高矮矮的山丘,如今已經變成了腳下淺淺的地表起伏。
這種感覺著實神奇。
“大師兄,”她偏著她的大魚頭問道,“你說,在螻蟻的眼中,世界是不是特別特別大,山也特別特別多,到處都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一本正經地問著傻乎乎的問題。
崔敗正懶洋洋地歪著花苞看她,隨口回道:“嗯。”
魚初月甩了甩大尾巴:“敷衍。”
他勾著頭,淺淺地笑。
其實不是敷衍,而是隨便聽她說些什么,都覺得很舒服。
從前的生命雖然極漫長,但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在入定修行,不太感覺得到時光流逝。
倒是劫身那一輩子,漫長孤寂,記憶深刻。他本能地知道自己的生命沒有任何意義。若不是遇上這只魚,興許從某一刻起,他就會停止吞噬低階魔物來續命,任憑自己慢慢消失在魔界陰冷霉濕的霧霾之中。
此刻看著她,他仍有少許錯亂感。
占有欲,愛意,混雜交織。
他已分不清哪一些情緒屬于哪一份記憶。
不過沒有關系,魚是他的。
叫花雞,也必須吃——和她一起吃。
深淵陷阱出現在前方。
圍著世界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此刻她和他都已經變成了巨型怪物,原本像深淵一樣的大坑洞,此刻看著也就是個不深不淺的坑,低頭一看,還能看到坑底有只小小的黑金蛤.蟆,在努力往外蹦跶。
不知道倒霉的媚傾城看見這兩只遮天怪獸的時候,心中得有多大的陰影。
魚初月甩著尾巴向崔敗:“大師兄,我們好像已經把整個世界給掘地三尺了。”
“嗯。”他點了點根須,“往下。”
魚初月重重點頭:“好!”
既然知道這個世界的本源被包裹在厚厚的地衣中,那自然得把它挖出來,看看還有救沒救。
將來早晚要與那個掠奪者的世界決戰,到時候這些世界和能量,都會變成己方的砝碼和助力。
魚初月撅起魚尾,開始啃土。
崔敗:“……”
這東西,上輩子怕是個泥鰍?!
他卷住她的尾巴,在她把整個身體拱進地下之前,及時給她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