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便是你。”殷加行抱起了胳膊,把那把拂塵劍抱在胸前,麈尾若有似無地指著崔敗后心。
“嗯。”
崔敗手一招,掌中出現一團泛著翡翠色光芒的剔透溶液。
他反手將溶液摁在了濯日子顱頂,蓄起靈氣,助藥力滲透化開。
林憐憐清楚地看見,殷加行悄悄踮了兩下腳,單看背影便是一副蠢蠢欲動的姿態。
殷加行的聲音微微發飄,帶著一縷啞意:“大師兄是獨自來的么,你就不擔心,喚醒了一個狂暴的圣人之后,他把你當場擊殺?”
說話時,麈尾緩緩繃緊,尖端對準了崔敗的后心,像吐著信,隨時準備出擊的蛇。
林憐憐倒抽一口涼氣,險些厥過去。
殷加行他,這是要趁著崔敗專心催動藥力的時候下手么!
雖然和自己性命相比,大師兄是死是活相對無關緊要些,但,崔敗此刻就是林憐憐能看得見抓得著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若是崔敗輕易就折在殷加行手上的話,她難以想象自己將面對什么樣的厄運。
要不要喊?要不要喊?要不要喊?!林憐憐動了動嘴巴,發現自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尊泥胚,想要讓聲音從喉嚨沖出來,得用上全身的力量。
她想,‘大師兄你怎么這么蠢!殷加行要殺你啊!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倒是自己動啊!非得指望我嗎!’
崔敗側過小半幅臉。
他本就生得俊美無儔,這一刻,完美的弧線好似發著光。
他淡淡開口:“大可一試。”
這、這是什么意思?是回應那句‘就不擔心喚醒圣人之后被狂暴的圣人擊殺’,還是說,他已發現殷加行蠢蠢欲動,想要對他動手?
雖然林憐憐的角度看不見這殷加行的表情,但只看殷加行陡然繃緊的瘦削肩骨,便知道他一定是瞳仁收縮,屏住了呼吸。
只見殷加行抱緊拂塵劍,冷冷靜靜地退了兩步,就像方才的一切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
難道有圣人隱在旁邊?殷加行和林憐憐同時在想
。
林憐憐心如油煎,腦海中天人交戰。
出去?不出去?
半晌,她心下暗忖,若圣人現身,她便出去。若圣人不現身,想必殷加行也不敢再做什么,自己只靜觀其變就好。
這般想著,她心安理得地繼續把自己藏在了殼中。
她并不覺得自己這是怯懦,只是最穩妥的選擇罷了。
很快,崔敗將藥力在濯日子體內徹底化開。
一層淺淡的綠光浸潤著沉睡的軀體,頃刻消失。
“不醒?”崔敗微瞇起眼睛,居高臨下凝視著濯日子。
“該醒嗎?”殷加行懶洋洋地問道。
“或許。”
崔敗思忖片刻,指間玉葉子一劃,合上了冰棺禁制。
“又要去煉藥嗎?”殷加行嘲諷地說道,“我怎么覺得某些人是在中飽私囊呢?什么兩千年回魂草,八百年聚魂珠,就弄這么一丟丟靈藥?沒什么效果啊!”
崔敗撩起眼皮,一本正經道:“自然是不止這一點。絕大部分原材料我用來給小師妹煉丹了,你有意見?”
殷加行重重一噎:“……”
“有意見你可以去告狀。”崔敗唇角微勾,“你看誰信。”
殷加行:“……”
林憐憐:“……”
她忽然覺得自己躲著沒出去是很好的選擇。
這兩個,切開來芯子都是黑的啊!
不過,崔敗都這么說了,是不是意味著并沒有圣人在這里?
殷加行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
他不動聲色靠近了半步,藏在袖下那只手握住了拂塵劍的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