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了要打了要打了……’林憐憐也不知自己是緊張還是激動。
如果大師兄死了……如果大師兄死了……
她忍不住開始幻想,將來某一天,她當著全宗的面,站出來指證殷加行殘害圣人和偷襲大師兄的那一幕了。
她一定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講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那么一天,有那么安全的外部環境,她,一定,勇敢地揭發殷加行的種種惡行!
她心中不住地抽泣,悔不當初。在外面多安全啊,和師兄師姐師父師叔伯們在一起,大家都那么好……偏偏自己鬼迷心竅,要不是為了追什么男人,哪會落到這般田地?
今日脫身之后,再也不要惦記什么男人了!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林憐憐委屈巴巴地想
道。
兩個‘不是好東西’的男人正在無聲對峙。
與殷加行的緊張緊繃相比,崔敗顯得異常云淡風輕。
殷加行遲疑了一會兒,終于,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緩緩平復下去。
他的謹慎讓他最終沒有動手。
萬一……崔敗是在釣魚呢?
“那,”殷加行稍退半步,“大師兄,請去煉藥吧。繼續中飽私囊,反正我人微言輕,告狀也無人相信。”
“知道人微言輕,便少說些廢話。”崔敗轉身踱向洞府外。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憐憐總覺得今日的崔敗稍稍變了些,從純正的仙風道骨的步姿,變得有些……不羈懶散?說話也是絲毫不留情面的樣子。
‘大師兄,別走,你別走啊啊啊啊——’她猛地回神,后知后覺在心中尖叫起來。
之前藏了那么久,她都沒敢沖出去,此刻崔敗已走到門口,她更不敢動了。
禁制一分,崔敗的衣角消失在洞口。
來不及了,現在出去就是找死。
林憐憐:“……”祖師爺保佑讓殷加行忘了剛剛的動靜吧!
殷加行盯著崔敗的背影,臉上浮起了濃濃的陰鷙。
崔敗把敵意表現得實在是太明顯,令他不得不多心。
殷加行默立片刻,唇角一彎,笑了。
“長生子圣人您在嗎?”他把單手圈了個喇叭放在嘴邊,躬著腰,假模假樣地沖著空曠的洞窟喊道。
“您要是在的話,回應我一聲唄——”
半晌,他抱著拂塵劍,坐到了冰棺底下,腦袋往后一仰,倚著冰棺壁。
目光悠悠,投向林憐憐藏身之處。
林憐憐只聽腦海里傳出‘轟’一聲,頭皮再一次麻炸。
她,百分之百確定,殷加行,發!現!她!了!
他沒動手,只不過是因為不確定長生子有沒有留在這里埋伏罷了。
林憐憐悔恨欲死。
剛才是中了降頭嗎?!崔敗就在這里,和殷加行針鋒相對,自己怎么不喊?怎么不跑?怎么不動?!
現在好了,崔敗走了,殷加行發現自己了,一切都完了!
林憐憐心中尖叫,身體依舊像一尊泥塑。
這會兒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被施過定身術了,她想試著動一動指尖,卻完全無法做到。
不知是不是嚇得。
她快要瘋了。
為什么她要面對這么可怕的事情?為什么她要看見別人的秘密?為什么她沒事要跑到這里來惹這麻煩?
為什么啊!
她欲哭無淚,一雙眼睛藏在兩本書的縫隙之間,一眨也不敢眨,死死盯緊了殷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