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垂著眼睛,喪喪地游蕩在霧中。
一個極其聒噪的女聲在他的腦海里回蕩,已持續了好幾日。
“魚初月她是你命中注定的愛人你到底明不明白?雙修,雙修啊!”
“雙修你都不懂的嗎!雙——修!就是那種,男人和女人#@#¥%…%…@¥……這怎么會不懂呢!我的天啊!”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你倒是給點反應啊!我沒時間啦!跟你這耽擱這么久,我都沒時間去找魚初月了!你!記得和她雙修啊!一定要和她雙修啊!”
“和魚初月雙修啊!”
劫懶洋洋地動了下低垂的眼皮。
他嘗試過好幾種方法,試圖殺掉這個討厭的女聲。
然而做不到。這個聲音的主人似乎不存在于這個世間。
于是劫把眼角一耷搭,不再理會,只當這個女聲不存在。
心中倒是暗暗記下了女聲屢屢提到的名字——魚初月。
他想,他日若是遇到那個魚,就吃掉。
……
這是第一仙尊搬山定四象之后一千八百年整。
這一年出了件怪事,魔域的魔主伽伽羅不知道發了什么瘋,忽然放火燒掉了魔域正中那株頂天立地的巨樹萬梧靈木,黑煙彌漫數萬里,就連周遭的凡人領域也被黑云覆蓋了好些日子。
自從魚初月一家搬到千方古鎮,開起了山貨小鋪之后,天就一次也沒有放晴過。時不時地,還能聽到魔域的方向傳來恐怖至極的尖嘯聲,和風聲混在了一起,嗚嗚嗷嗷地,嚇人得很。
人人自危,生意自然不好。
魚初月坐著一把長腳的木凳子,上半身整個趴在高高的木柜臺上,百無聊賴地扒算珠。
總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奇奇怪怪的,偏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大對。
一家三口攢了好多年的錢,終于盤下了這間小店。分明夢想成真,她卻有種虛幻感,覺得原本不是這樣的。
“又在胡思亂想了?”娘親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天氣啊,總會好起來的,別著急。做生意的事,本就不是圖一日兩日的。咱們貨真價實,口碑漸漸便會好了,看長遠些,啊。”
魚初月動了動嘴唇。
她想說她不是在憂心生意的事兒,但心中那詭異的感覺卻更是難以解釋。
她彎起月牙眼,搖搖頭。
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本來就已經非常難得了不是嗎?
鄰居家的小書生數月前已進京趕考去了,臨行前,羞羞答答又跑來找她,沒頭沒尾說了句——“一定要等我啊。”
魚初月沒答應。
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書生茂密的頭發,心中卻總覺得他要禿。
當時她稀里糊涂就說了句:“相信自己!你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方丈!”
小書生離開的時候頗有些郁悶的樣子。
魚初月擺擺頭,繼續看著算盤發呆。
凡人的一生,還真是平淡如水啊。
正發著愣,忽然看到五六個跟隨魚初月她爹打山貨的漢子急匆匆地踏進了店中。
鋪子小,加上天氣不好,這幾個人一進來,鋪子里一下就沒了光線。
“魚家嫂子,不好了!魚大哥被妖怪抓走啦!”
“怎么回事?”魚初月跳過柜臺,只覺渾身發虛,“爹爹怎么了?”
那幾人對視一眼,頗有些難以啟齒。
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開口了:“是兩個女妖怪,說是……魚大哥魁梧漂亮,抓去……抓去伺候媚傾城!”
媚魔媚傾城在凡界是有點名氣的。
抓美男子,吸光陽氣。被抓到魔域的男人,十個里面活不下來一個,即便是逃出生天的那一個,也是皮包骨頭,活不過小半月就會陽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