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漾冷笑,“竟是跳腳成這般模樣,圣賢書都白讀了。”
楊明軒回稟,“此人生平最瞧不起女子,非但尋常凌虐家中滕妾,還接連休妻,將妻子像倒賣奴婢一般買賣出去,其中兩位不堪受辱,自戕了。”
“此人擅工事,當初虛陵便是他掌修的,司馬節非常喜歡他,御賜了丹書鐵卷,提拔他為鴻臚寺正卿,幾年前馬杭家中老母去世,廢帝令其丁憂守孝,欲趁勢罷用此人,馬杭捧著丹書,跪在宮門外,誓死也要將大鴻臚正卿的位置坐爛了,對待家中老母都只是表面敷衍,不用說其他女子了。”
崔漾冷笑,“他倒不委屈從女子肚皮里爬出來,要我說,他該從虛無來,回虛無去。”
鴻臚寺前站滿了人,一行人在旁側屋檐角下,并不惹人注意,楊明軒聽陛下一言,再看這骨相尖酸刻薄的男子,便像看死人了。
偏這死人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兀自對著帝王宗祠的方位拱了拱手,慷慨陳詞,“近日天降異象,彗星連墜,宗正大人占卜,此為大兇之兆,河神發怒,關中旱災未平,澇災又起,皆因妖人當政,眼下真龍天子被囚于宮中,恐有亡國之禍”
“鏟除妖孽,還朝司馬氏,我等義不容辭”
他舌燦生花,將各地災禍強加在女子當政上,說得謁者們也一道跟著氣憤起來。
于節痛叱一聲愚昧,大步上前,“年年都有水災澇災地動,怎么不攀扯妖人當政,我看你攔截災情奏疏,置萬民于水火不顧,妄想煽動群情,其心叵測,其心當誅”
眾人讓開了道,鴻臚寺諸列官員看見一身常服的新帝,本是欲拜,對視一番便誰也沒有了動作,天下人面前,讓他們對著一女子行君臣之禮,膝蓋如何彎得下去。
馬杭不信崔九能當庭砍了他的腦袋,疾言厲色,“遵照族法,禮法,父、兄亡故,家產當分與叔伯族兄族弟,若連旁支叔伯兄弟也無,便當歸戶地男子均分所有”
馬杭說著,見同僚皆有贊同的神色,底氣越足,“無論如何排資論輩,也輪不到你一女子繼承大統,司馬望舒,你解救上京城之圍有功,陛下定會寬宥待你,且收手罷,不要犯下更大的錯誤”
崔漾懶得和他廢話,讓身后跟著的禁軍上前,押住馬杭,淡聲道,“私瞞災情軍報,誅滅滿門,帶走。”
其余官員都變了臉色,欲上前勸諫又不敢出聲,面上也熱辣,畢竟災情是真,耽擱一刻鐘,不知會多死多少人,他們正事不做,反而聚在這掰扯女子是否能當政
“司馬望舒你膽敢抓本官”
馬杭掙扎著想擺脫禁軍的桎梏,卻過于干瘦,被鉗住手臂,動彈不得,叫囂道,“妖女到吳王攻入上京城必定將你碎尸萬段”
禁衛力道下壓,馬杭慘叫一聲,兩只手臂折了,垂下去,他渾身濕汗,顫抖得厲害,聲音小了,口里卻越發不干不凈,“妖女賤婦你必受萬般凌辱而死天下男子會為本官討回公道的妖婦等著”
破口大罵,實在有辱斯文,余下官員頭埋得更底,皆以為恥。
崔漾嗤笑一聲,倒不忙著砍他頭,只吩咐道,“把他關進大牢,我看看哪個男子來幫他討公道,另外找人給他鑄兩身跪立銅身,明日和救災糧一道運去定陶濮陽兩地,就豎在濁河邊,好讓天下男子將來能感謝他今日的舍命付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雜食c、蟲咕子、哦寶寶灌溉的營養液,感謝寶寶們的留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