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都是臣子的驚呼聲。
立刻有官員喊捉拿刺客。
禁衛、虎賁將立時將太和宮團團圍住。
崔漾目光凝在司馬庚傷口上,黛眉擰出山巒一樣的弧度,視線掃過文武百官,鳳眸里皆是寒意。
群臣半數戰戰兢兢,神情忐忑,有欲查看安平王傷勢的,不敢上前,便只暗自焦急,此時對刺客褚寰,都十分憤怒,大理寺與廷尉,都立刻出列請旨,要嚴審此人。
那匕首已被褚寰拔出,掉在玉階上。
司馬庚唇角溢出鮮血,面色煞白無色,卻朝沖上來的禁衛微微擺手,“無妨。”
又示意尚書右丞上前,江山輿圖傳到崔漾手里,禪讓大典禮儀便成了。
崔漾掃了司馬庚一眼。
司馬庚知此時抵抗已無益,轉身面對朝臣,開口道,“陛下恩澤,諸君往后當竭心盡力,輔佐陛下,共謀大成中興。”
群臣與之共事十余年,縱是無力回天,卻也一時傷懷,又見他渾身是血,沉寂后便有了些許哀嘆啜泣聲。
司馬庚沉默片刻,轉身面北,躬身道,“叩問陛下圣安,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群臣皆隨之拜服,“陛下圣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和聲響徹云霄,數萬人伏于階下,崔漾靜聲道,“若與行刺一事有關的,趁早站出來,現在坦白,自戕謝罪,可免夷滅三族。”
禁衛森嚴,鎧甲刀兵泛著冷意,那一雙鳳目里帶著平靜的寒意,諸臣驚懼,紛紛請罪,“臣不敢。”
崔漾姑且按下不表,讓他們都起來,“今日良辰吉日,除刺客一事,前事朕一概不究,萬望諸君盡顯才能,安國興邦,今日都回去好生修整,自明日起,晨寅時金鑾殿議政。”
“大司農,左右都水、長丞留下,其余都散了。”
大多朝臣都未立時退下,神情躊躇忐忑,又知曉安平王重傷,也不敢耽擱,先恭送了皇帝。
到此時,司馬庚便再難堅持,意識昏沉,站立不住。
郭鵬對此人原本便又敬又怕又恨,這時見他舍身相救,便只剩下尊敬和好感了,上前扶住,將人背進內殿,放到了床榻上。
章戍、元呺進來回稟,“褚寰是前翻義和坊行刺一案的漏網之魚,他并非范家人,卻是范陽的門生,先前隱藏得很好,連范陽出殯他都沒有祭奠相送,讓他逃過了篩查,不想竟是預謀行刺。”
崔漾擰眉,半響未語。
太醫正徐令、太醫丞張青候在一旁,張青越看越驚疑,反復確認過,不得不稟報,“這……安平王傷口的位置,竟和陛下傷勢相同。”說相同是含蓄了,簡直一模一樣。
崔漾當時便發現了,她礙于要‘病弱’,察覺到有刺客時便未動,隱在禁衛隊里四名暗衛能料理,卻不想司馬庚反應極快,且非常冷靜,錯步擋在她身前后,須臾間分明往右移動過,恰好讓那匕首自琵琶骨下穿胸而過。
司馬庚或許不擅武藝,不擅醫術,但這個位置受外傷,會不會丟命,顯然明擺著。
人已經昏迷了,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神情卻十分安和,崔漾看半響,聽外頭藍開說百官還沒走,都在外候著,想請安,便叫宣進殿來,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