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么樣,也不可能讓她開辦女學。
一則眼下出了一個女帝,已經引起了一些變亂,中大夫高飛賦的嫡妻杜氏最近鬧和離鬧得沸沸揚揚,因著有女帝的威勢在,府吏不敢管,高家不敢強留,杜家不敢不收留杜氏回府。
許家的夫人、鄧家的夫人也要和離,連男子納妾,有龍陽之癖,不能育子都成了和離的理由,簡直荒謬。
官家尚且如此,更勿論商販走卒,天下都亂了套了,再開辦女學,叫她們讀了書,識了字,做了官,豈不是要把天都翻過去。
二則選女子入仕做官,多出一條臂膀,手中的職權被分割,女帝的地位只會越來越穩固。
一步退,步步退,這先例是萬萬不能開的。
群臣相互對望,打定主意堅決不同意。
可女帝風頭正盛,讀書人敬重拜服,他們若這不同意,那也不同意,一來開罪清流,二來惹惱了女帝,新貴入朝,失去君王倚重是遲早的事。
不過片刻光景,已諸多考量。
刁同甫、劉舒、柳闊幾人出列,勸諫道,“啟稟陛下,正是歲末之際,朝中事務繁忙,數百眾課考賢良入朝,還有許多需要磨煉的地方,又有邊關戰事未平,此時開辦女學,恐過于忙亂了。”
“陛下身體不虞,還是不要多操勞的好。”
“眼下還有政績升遷的事尚未評議,歲末又要查稅改稅,秋獵在即,十月正旦還有祭祀大典,臣請陛下三思……”
“臣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群臣附議,崔漾本也沒想過一口氣吃成胖子,但看滿朝文武悉數叩跪勸誡,烏泱泱只余候列兩側的虎賁衛還站著,亦眉頭輕蹙,沉靜片刻,到金鑾殿中針落可聞,方叫他們起來。
“既如此,女子太學一事暫且放一放,只宮中寂寞,你們各府中有年十五至十八的女子,每人選出一名,明日起送來宮中伴駕罷。”
群臣面面相覷,頃刻便明白了其中真意,說是伴駕,但很可能也會在宮中請老師教授文武學識,但總比興辦女學強,諸臣便不再反駁,領旨起來了。
崔漾將昨夜擬定的名單拿出來,“一年以內,誰手底下的人出了狀況,做錯了事,朕只問責主事,你們都是朝廷的肱骨大臣,新人上任,多教導罷,教得好,歲末升遷納入官績評估,朕有賞,教得不好,出了重大錯誤,處罰也是連帶的。”
群臣應聲稱是。
劉、聞、陳的嫡子都進了三臺,被選為議郎,雖說官秩低,卻能接觸國家大事,是位卑權重的要職,只要差事辦得好,升遷機會多得是,劉家、陳家、聞家,各自與族親朋黨對視,都頗為滿意。
其他次一些的,又是另外一番境況,只不過好缺肥缺只有這么一些,先前空著的時候讓舉薦賢良方正不舉薦,現在陛下安排了人,也拉不下這個臉要官,再不滿意,這苦果也只能自己認下。
誰叫女帝學識不凡,文武試上一舉揚名,第一課考就是滿堂彩,奪得滿籌,琴有一曲盛世清音《與君歌》,下棋連勝兩局,其中一個還是士林泰斗沈恪。
昨日的盛事已傳遍整個上京城,無數名人狂士甘拜下風,學子們贊不絕口,應征賢良館的學子越來越多,拒絕了現有的官職,過后的只怕更糟糕,容不得他們挑肥揀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