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崔漾坐下后先將一卷文書遞給藍開,叫他呈給現在的世家之首宴和光。
“都傳著看看。”
宴和光打開一看,失聲道,“陛下要開辦女學?還要與太學規制相同?”
他話語一出,別說是靜水投石,簡直是泰山崩塌,嘩然聲震,沸反盈天。
于節、楊明軒都不知陛下會有這樣的打算,此前也完全沒有商議,一時不知如何進退,雖不愿與陛下對抗,但開辦女學,屬實是冒進了。
薛回、陸子明吃驚,一時未言語。
宴歸懷慢吞吞掃了眼金鑾殿里面色漲紅群情激奮的同僚們,到那本奏疏傳到手中,翻看完,心中略有猜測,不由抬眸看了眼殿上,遙遙對上面具后那雙正看著他似笑非笑的鳳目,俊面微微一紅,默不作聲地將文書傳給下一個。
崔漾心里盛贊,論心思玲瓏,宴歸懷屬實是心有九竅,比陸子明、楊明軒還要敏銳三分。
要讓寒門子弟入朝為官,并沒有那么簡單容易,尤其還是一次百余人,她預料朝堂上這群老狐貍今日定會百般搪塞,因此先發制人,給他們兩個選擇。
一,要么開辦女學,二,要么同意寒門子弟入仕。
鄭元建、劉舒、聞厚德、柳闊、宴和光、刁同甫等人本是打定主意,朝議一開始便出列反對寒門子弟入仕。
便是按照文武試課考選人,最多只有賀汀洲、溫橋二人符合選仕的要求,現在朝中各署各部都有寒門子弟任職,這個缺口是不能開的,堅決要反對。
不想不等他們開口,女帝直接扔下一個爆竹,說要開辦女學。
為什么開辦女學,必然是為選女子入朝為官做準備,以女子為帝已經屬實荒謬了,因著對方學識、才能、手腕都不俗,勉強也能接受,但要開辦女學,且制式與太學比肩,這成何體統。
劉儒、刁同甫等人目光陰鷙,女子做官,何德何能?
戰亂一起上戰場殺敵的是男子,為生民奔走的是男子,做工的匠人是男子,販夫走卒也是男子,鄉間做農活出力的是男子,士農工商,哪一門都是男子在出力,都是男子在賺錢養家,怎么到做官,女子便要爭先了,憑借的是什么?
千萬學子寒窗苦讀,都未必能進太學讀書,天下多少女子識文斷字?大字不識一個的無知婦人,要進太學學習治國之策,只怕連一二三四都分不清楚,還要為選官鋪路,簡直就是笑話。
出現一個異類,姑且也罷,選女子入朝為官,是要他們以后與女子同為一朝么?
諸臣心中的質問立刻便要脫口而出,但都硬生生忍住了。
眼下女帝又是文武試頭籌,又是捷報頻頻,風頭大盛,非但百姓們驚嘆盛贊,連朝中不少官員都在猶疑,商議是否請陛下廣發征告,招天下杏林匯集上京城,為陛下診治頑疾。
畢竟長命百歲,才能長治久安,將來說不定能收回更多的失地,開太平盛世也未必。
麒麟女子身份才曝光時,朝野朝外不少人調侃議論她幼時行事狂悖,是個揮金如土的女色魔,昨夜收到一封來自徐州魏王魏淵的國書,魏王出言不遜,女帝受辱,但情況卻截然相反,別說是讀書人和百姓,便是朝中大臣,大部分也都氣憤不已,痛罵魏淵豬狗不如。
又因著秦牧在晉陽大獲全勝,不少人便主張出兵征戰,把徐州、菏澤諸地也收回國土。
如此情形,已足見其得民心,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