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吏付禧嘆氣,“都城臨淄還是離中原腹地遠了,原本便是太后稱制,皇后借皇帝病危臨朝,都要掀起朝中抗議不滿,更不要說女帝登上皇位,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之舉,又碰上吳順起亂,竟是半點水花也沒翻起,再看下邑軍中將士,竟對女帝敬重有加,實乃風云變幻,世事難料,此女必雄主,不可小覷。”
蔡贛亦道,“端看她用兵用人,便可窺見一二,且洞悉天下大勢,知曉我們收到女帝臨朝的消息,必定有所動作,以攻為守,率先對魏淵發難,只要從中截斷魏淵,便可阻止我主、魏淵、李宋三家結盟,否則大成內亂,我濱海三家聯兵攻入大成,這江山也就姓了蕭了,她敢在這檔口發兵邊疆,足見魄力。”
蔡贛說著,爽朗一笑,“若是這世上沒有主公,女帝倒也算是明主,可惜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觀女帝手腕能力,萬不可能退居皇后之位,天下便只有一主也。”
付禧點頭,過了一個時辰,又有一名使臣來報,“魏國還是城門緊閉,這次連使臣也不讓進了,且似乎有兵馬調動。”
既如此,也不必客氣,蔡贛立刻點兵,“那就直接打,直攻藤縣,魏國餅就這么一塊,守在家門口的東西,總不能叫女帝如數分了過去。”
梁煥率九萬麒麟軍,輕裝快行,趕到咀陽后,立刻制控咀陽碼頭,奪船渡江,出其不意攻下淮州,殺掉淮州軍司馬,太守冉行,守軍三千人,奪取淮州糧倉,本欲乘勝追擊直攻宿州,宿州卻有大軍出城,往淮州來,兵力相差不大,但麒麟軍連夜奔襲,已經半月未曾好好休息,兵馬疲乏,城中糧草充足,梁煥當即下令關閉城門,任憑李宋領軍如何在城外挑釁叫罵,也拒不出城迎戰。
李修才是個讀書人,但派人叫罵七日后,姓梁的依舊是做個縮頭烏龜,且是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搶了自己的城池窩在自己的城池里不出來吃著自己糧倉的縮頭烏龜,叫他氣郁沖天,憋怒出了一身病,便讓部下退后十里,將淮城團團圍住,一個糧倉夠十萬大軍吃多久,糧道已被他劫斷,到梁煥開始啃樹皮,就是攻城之機。
梁煥立在城樓上,遠眺李修才大軍,猜對方是想拖時間,將麒麟軍困死在城中,舊宋沃野千里,近幾年又風調雨順,李修才是糧草富戶,和他打糧草消耗戰,只有一種結果。
副將、參事、參將、軍司馬都十分憂愁,梁煥道,“取道宿州的信報已送回京城,陛下必定有所動作,省著一點吃,城中糧草足夠挺上月余,加緊輪換尋訪,謹防李修才突襲。”
他話音剛落,便有信兵急急來報,“秉將軍!毫縣暗哨送來消息,有大軍馳援,是陳方將軍!”
信兵方一說完,軍中諸人皆是大喜,顧不上問陳方遠在九原,如何會來此,梁煥吩咐道,“消息不要外傳,都當做不知援軍已到,不要驚動城外屯兵的李修才,石繁你帶小隊人馬前去接應陳將軍,可建議陳方將軍入夜后穿過靈柩山,繞到李修才后方,直取李修才老巢。”
援軍已到,諸人軍心大定,各自領命而去。
梁煥取道宿州的消息幾乎和洛鐵衣著人送的六卷秘籍一起送到的,短短半月,已有三批人潛入普陀寺,企圖將被關起來的‘三名俠士’救走,宮中更熱鬧,幾乎每晚上都有人高來高去,只是來人武功越來越高,崔漾先后得到了十六卷武功秘籍,比崔家武庫略有增補。
暗衛進來低聲稟報,“應是有人闖入了地牢,我們沒察覺到,只是地牢里本該傳令換防的禁衛沒有發出信號。”
崔漾擱下朱筆,吩咐道,“點了弓箭手,隨朕去看看。”
地牢里,沈元跪在囚牢前,壓低聲音道,“請先生隨屬下出去罷,暴君狡造國書,行不義之師,對這樣的人,先生不必覺得抱歉,主上讓屬下帶先生出去。”
沈恪眸中帶著壓制的怒意,“國書一出時,我便寫信傳于平弟,讓他不要干涉此事,陛下狡造國書不對,但天下亂勢,女帝既已臨朝,又不肯退去,消息一出,四方諸侯意動,天下必定大亂,若有強兵鎮壓,兵亂牽扯的州郡少,才能穩固大局,我已將沈家交于陛下手中,平弟該明白我的意思才是。”
沈元微怔,他并非單純的影衛,而是同沈平一樣,已在山野略有名聲,聞言便道,“兼愛天下,如果女帝有德有行,天下無不敬服,萬國來朝,何須興兵。”
沈恪略有些失望,“你不該在大成境內做游俠,而是該去各諸侯王封地內看一看,許多諸侯小國盤踞一方,只是據此為地,圖謀壯大,有糧就打,沒糧便劫,百姓并不是他們的子民,只是他們的菜籃,你即然是替侯國百姓請命,也該問問他們,愿不愿意,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