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氣渾厚,聲音穿過硝煙傳到城樓,自有麒麟軍大聲應和,“這是我們武將軍,九原將軍劉武也!”
蔡贛記住了,哈哈大笑,領兵奔襲而去,剛折回彭城不到兩個時辰,果見徐令率大軍前來。
蔡贛擅軍陣,徐令也擅軍陣,昔年已交鋒多次,彼此都很熟悉。
棋逢對手,蔡贛卻不準備再開戰,只放下城門踏馬橋,大喊道,“徐兄,你我且休戰,你守你的雎陽以南,我守我的彭城北,我家主公已入大成,面見女帝,如若女帝肯嫁入蕭家,二主共治江山,你我便是兄弟,此時自相殘殺,無疑是枉送性命,不如各退五十里,且等京中消息,再戰不遲。”
參軍王誼勸道,“麒麟軍不管從哪里來,都是千里奔襲,前后將近兩月,士兵定然十分疲乏,此時不打他們,日后想打,只怕難了。”
他說著,微一上前拱手,壓低聲音說,“再者此次主上前往大成,并非當真沖著兒女私情,一則刺探大成形勢,二則攪亂上京城的水,圖謀的是江山偉業,以女帝之能,便是愿意為后,也是不小的禍患,留不得。”
蔡贛嘆息,這些事他豈會不知,但麒麟軍疲乏,蕭家軍也疲乏,眼下加上各地守軍,不過十三萬,對上麒麟軍二十萬人,便是乏軍,也難有勝算,不如原地修整,就他所知,大成國庫空虛,將近三十萬大軍各守邊疆,一拖拖過冬日,糧草何以為繼?
就算有糧草,上京城一亂,女帝便是不召回麒麟軍,前沿軍心也會亂,現在蕭家軍要做的,便是以逸待勞,靜待良機。
“使的是拖字訣。”徐令遠眺藤縣城樓,“但我們連續奔襲將近兩月余,兵馬勞頓,很多士兵不能適應東邊的水土,身體虛弱,確實需要休息。”
陳方也點頭,“收編李修才、魏淵舊部需要時間,整頓拿下的城池也很重要,且應了他。”
陳方叫人去請了元呺來,“請元中郎喊話,大概意思是蕭國主參加選后宴,如若有幸得陛下青眼,入大成后宮,為妃為嬪,我們與蕭家軍日后必親如兄弟,將來共同抵御突厥外敵,便是那壓在蕭國喉嚨上的衛氏三韓,時常劫掠濱海之地的倭賊,我們麒麟軍,也愿意幫蕭家兄弟消滅了!”
元呺摸了摸鼻子,指了指自己,“我來說?”
話雖沒錯,叫他說,卻是擔心說不出氣勢。
陳方點頭,“元中郎身負武藝,要叫這話傳遍蔡軍城中才是。”
元呺武藝雖高,修的卻是外家功夫,便指了指一旁報劍的洛鐵衣,又與陳方一起,朝洛鐵衣拜了一拜,期盼這個沉默寡言神出鬼沒的暗衛能出手相助。
洛鐵衣躍上城樓,將陳方說的話重復了一遍,他聲音平穩,不疾不徐,卻灌滿渾厚的內勁,如同寺中鐘磬,江海濤浪,直往藤縣城中灌來,城中百姓,士兵無不驚駭。
“辱人之,人必辱之,我主乃紫微星垣降世,江山天下,黎民百姓面前,不以兒女私情為重,請蔡將軍日后勿要再以陛下聲譽開玩笑,將軍慎言。”
那聲音如雷貫耳,蔡贛正欲回話,胸口似被重擊一掌,往后踉蹌兩步,唇角溢出鮮血,周遭人駭然不已,連忙上前扶住,“將軍,怎么了!”
蔡贛撐著鎧甲坐去椅子上,心中駭然,卻不愿叫手底下士兵知曉對方軍中有武功高手,此等高手,千里傳音已極為駭然,更勿論是隔空傷敵。
蔡贛勉強定住神,微微發抖的掌心壓在將軍椅扶手上,才漸漸安穩下來,“舊傷復發,無恙,都各自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