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的床帳被褥攢簇,叫坐于榻上的女子明玉生輝,那面具遮住了整張臉,只鬢角耳側露出細瓷一般的肌/膚,汗珠凝成水滴落在絲織的綢衫上,暈染出深色的痕跡。
不必看亦知面具下如何一幅動人心魄的容顏。
“當初有人在羊城想劫棺槨,我認出是影衛的身手,以為司馬庚要以此作為要挾你的籌碼,不想他竟是你的人,倒是好一片深情。”
蕭寒踱步到了玉階,視線掃過床帳,那明黃的溫度在他眸中映不出半點溫度,森冷得沒有半分人氣,“不枉你夜夜讓他上榻伺候。”
崔漾未應答,沈平眸光釘在床帳外那聲音上,眼神如刀,這話要說也只兄長能說,他蕭寒連婚約都沒有,拿什么夫君的做派,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蕭寒上前,抬手摘了獠牙面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霧山黛眉,鼻梁挺直而精致,唇色瀲滟,肌/膚是剔透的玉色,端坐在榻上,朝霞華顏,窗外月輝也黯然失色。
魂牽夢縈十余年,如今才真正能看一看這張朝思暮想的容顏,蕭寒探手,那脖頸修長纖細,合掌而握,耳/垂觸手溫軟,若含在口中,不知會如何噬骨。
蕭寒指腹摩/挲著掌下肌/膚,見她一動不動,笑了笑,靠近了些,額頭輕貼著她的面容,掌心往后,搭住她神藏兩處大穴,“你還是不要學武的好,我已著令蓽慶率十萬大軍突襲晉陽,秦牧一旦揮師迎敵,明關關防大開,嚴元德帥軍南下,過明關,函谷關,你二十萬大軍尚在雎陽,回防不易,你等著做我蕭國的皇后罷。”
蕭寒低笑道,“你不要以為我在嚇唬你,大概后日,你就會收到盛驁、盛英、劉武等人被擒,五千麒麟軍被俘的軍報。”
崔漾壓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動,卻依舊未出聲。
沈平躺著一動不能動,見蕭寒分明是想要廢了她的武學根基,叫她一輩子不能再學武。
武學根基對武人何等重要,且練武不易,皆是沒日沒夜苦修來的,毀人武學根基,若非大奸大惡之人,無人輕易毀人根基。
且是乘人之危,實則卑鄙無恥。
女帝卑鄙,蕭寒卻卑鄙更甚,沈平心中焦急,定住神催動內勁。
蕭寒愛不釋手,見她脊背僵直,心情舒朗愉悅,“放心,成親前我不會做什么,只是廢了你的武功,女子學武不是一件好事,你終歸是要嫁給我的,從我十三歲看見你第一眼就是,你父親,你兄長,誰也攔不住。”
他修的外家武功,真氣由外功內蘊,與修習心法得來的內勁不同,十分霸道,這一掌下去,就要叫她丹田碎裂,從此再沒有了武藝傍身,剪掉了一雙翅膀,會安分許多。
“前事我不追究,以后殺了司馬庚,沈恪,和我一心一意在一起,我蕭寒心里只有你一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我蕭寒只有你崔漾一個女人,你崔漾也該只有我一個男人才是。”
蕭寒催動內勁,右臂卻一陣刺痛,自掌心往臂膀蔓延,刺痛來得洶涌突兀,霎時堙沒血脈,他尚不及反應,周身大穴已被封住,人也被甩到了榻上,“你——”
蕭寒來不及發怒應對,已見榻上一人,唇角帶血,正冷眼對著他,眸里皆是鄙薄狂怒。
蕭寒烏眸冷凝寒氣浸人,怒極反笑,“你當真是欠教訓,這樣的你也饑不擇食。”
沈平狂怒,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
崔漾幾乎拿不住手中折扇,不理榻上之人的狂吠,取了兩粒藥服下,調息片刻,空空如也的經脈重新恢復一些,才重新睜開眼,世上提氣的藥物大多損害經脈,鮮少人服用,但當年她練功心切,什么辦法都試過,功法配合藥物,調息幾個時辰便可恢復,否則也不會在金鑾殿上輕易出手。
眼下不是能受傷的時候,嗆咳了一聲,繼續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