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在意,便越難受自責,不敢相信。
崔漾將父親交給兄長,“哥哥幫父親梳洗一下,我帶他出宮,去見一個老神醫,看有無辦法。”她也會醫術,但更側重醫毒術和內傷,真正的疑難雜癥治病救人,陳林更在行。
崔冕應了一聲,兄弟兩人一左一右架住父親,把人帶出囚牢。
守獄人與禁衛也悉數退了出去。
沈恪面容寧和,“蕭寒發兵,陛下御駕親征,可帶平弟一道去,他會幫你。”
崔漾未答,只是踱步到榻前,看了一會兒榻上半死不活的人。
沈恪見她似乎極為疲乏,垂在袖中握著藥瓶的手指微微收緊,開口道,“陛下放心,宮中開蒙的幼童我會負責教好,學宮、以及女學的事也會理出章程,沈家有專門傳送消息的邑傳點,遍布十三州,陛下可以著令他們盯著各州郡的情況,隨時報往軍中。”
崔漾看了他一眼,見他唇角帶了些血絲,吩咐道,“除此之外,照顧好我父親,他很喜歡你,我不在的時候,你哄著他開心,叫他高高興興的,病情恢復得能快些。”
不喜歡,不會選他做女婿,不喜歡,也不會一眼就能認出他,只是霸道慣了,當初看中沈恪,也不與沈家人商量,直接派人去說要定親,現在又一心一意要教他怎么做個好夫君。
原本是想著他一出現,必定要將父親氣出個好歹,想提前解決了,消化沈家和沈平雖需要費不少力氣,但也不是完全處理不了,多費些功夫罷了,現在父親見了他就高興,留一留便也無妨。
崔漾多叮囑了一遍,“如果你能讓我父親的病好起來,你弟弟劫持三百萬石軍糧的事,朕可以一筆勾銷,不再計較。”
沈恪眸中漣漪微動,應下了,“陛下放心。”
見她看著榻上昏迷的人,黛眉微蹙,將手中的藥瓶遞過去,“平弟準備的傷藥,對內傷很有效,罪臣可以給安平王用一些么?”
崔漾反問,“你沒給他用過么?”
沈恪搖頭,“無論如何,他不該派人暗殺安定侯,安定侯與兩位崔將軍,并無過錯。”
崔漾笑了笑,司馬庚做事,素來不講對錯,若是對大成有害,便是錯,對大成有利,便是對。
她神情淡淡,不帶喜怒,沈恪又道,“但他曾救下了安定侯,當初那般情形,實則他身側并沒有多少可用之人,能在王行手里救下父子三人,并不容易。”
他說著些微低咳,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她了,“江淮之地四州雖無諸侯盤踞,實權卻是掌在世族豪貴手中,想要收歸人心并不容易,但陛下有一人可用,據罪臣所知,廢帝暗地里曾和江淮謝家有過聯系,江淮以南一直到交跖,都有謝家的勢力,現在想來,該是與謝家有囑托,暗中照拂安定侯三人。”
“謝蘊……自始至終都是站在陛下這邊的,當年崔家滅門,他為崔家奔走,與罪臣爭辯,與廢帝爭辯,最后忿而帶著謝家南下渡江,自此再未踏入過上京城。”
謝蘊身為謝家嫡子,性情頗為乖戾,與幼時的陛下多有沖突,遇上他二人,必定對陛下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