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而他明日便要離開。
沈平拉住榻旁的手,歡悅的溫泉水在心里咕嚕咕嚕冒著泡,“陛下……”
崔漾倒少聽他誠心誠意喊陛下,些微詫異。
沈平一雙曜目深邃如海,似有烈焰燃燒,“我有兩個機關城,是送給你的今年的生辰禮,還有三卷[星象],兩卷[算籌],是我二十年所學的心得,兩本武林秘籍,適合你新挑選的兩個小孩,我知道你在查大同村,我知道你會善待他們,輿圖我繪制好了,待我設計好陵寢后,會送來宮里給你看,做舉世無雙誰也不能打開的機關……”
他說了很多,把她拉回榻上,披了件衣衫,抱過她裝書冊的箱籠,也不打開箱子,只往箱子靠角的地方輕輕一按。
看似普通的箱籠便從底部彈出了一個抽籠,他把絹帛拿出來,足足有半捆,抱上了床榻,“你看。”
崔漾都不知道箱子是這樣的,這般言行該是十分避諱,他卻不甚在意的樣子。
崔漾并不為此動怒,無論是不是臣子,是友是敵,沈平的言行都是簡單的,表里如一的,不必猜測揣摩,不像臣子肚腸千回百轉,不像司馬庚深沉,王錚難測,也不像沈恪,如山高嶺雪,也不像蕭寒叫人多少提防戒備。
想得少,言行便簡單許多。
譬如現在,便與她講將來陵寢如何如何修,修在什么風水地,崔漾還沒考慮這個問題,只是在床榻上坐下來,翻看機關城和大同村的地圖,其中大同村的地址中的幾個,與暗衛查到的是能對上的。
崔漾大致記下,翻了[星象],約莫是比她平常看的天文歷法星宿位數更高深,一時看不懂.
崔漾也不指望能一口吃成胖子,好生收起了圖冊,翻看籌算手札。
是問答形勢的算列,圖文精簡,崔漾邊看邊在心中推演,只覺算學之精妙,實在是學無止境。
燈火昏黃,咫尺間的人沉浸在了數字的世界,沈平心意涌動的厲害,往前靠了靠,下頜擱在了她肩膀上,聲音帶著不知名的情愫,“你是皇帝,不需要學這些,下了招賢令,許下厚祿,自有能人異士效勞。”
兩人挨得極近,側臉似貼著一塊玉,光潔,比她身體的溫度稍涼,并不討厭,崔漾看了他一眼,未避讓,只是將絹帛的折角壓平,笑了笑,“這世上能通曉天意的,有你一個便夠多了。”
房間里無烈酒,卻叫他人醉酒發狂,沈平脫口道,“我會為陛下效勞,一直為陛下效勞。”
崔漾失笑,并不是很在意,一心二用,飛快地心算著數列,核對答案,人心易變,此事她已深有體會,一種超越平凡的知識,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掌握在自己手里。
似乎離得近了,更能通達她的心意,沈平眸光堅定,“我一輩子不會背叛陛下,一輩子只為陛下。”
崔漾閑散地翻著絹帛,“閑著也是閑著,總有需要打發的時間。”
并沒有閑著,沈平手臂自后方摟住她,手臂漸漸收緊,“陛下,幫幫我,難受。”
身后的溫度漸漸升高,連她這般中藥的身體也察覺到了,崔漾詫異,與他把脈。
脈搏心跳很快,一下一下譬如擂鼓,卻不是中藥,崔漾對這樣的狀況很熟悉,南頌和司馬庚陪榻的時候,經常這樣,正待說話,搭在他腕間的手指卻被握住,十指相扣。
約莫是想求11歡。
崔漾回頭看他,若有所思。
長相是與心性不匹配的樣貌,得天獨厚,亦流暢,如白玉,整具身體沒有一絲瑕疵,仿佛漢白玉雕琢,此時如夏日夕照,暈著微緋的彩霞,襯托著流暢有力的線條,漂亮得昏黃的燈火下帶起了瑩光,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