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密雨,偏避開了被掛住的囚犯,閃身進來的一人形如鬼魅,雖有遮面,但那雙眼眸耀如驕陽,商丘時宋威曾見得此人樣貌,“原來是沈先生,你當真要與我圣君作對,不怕追殺令么?”
沈平冷笑一聲,“宵小之徒,無非跳梁小丑。”
“你——”
宋威動了怒,又深知此人為游俠之首,一呼千萬人往之,若收歸圣主門下,大有裨益,便忍了怒氣,恭敬行禮,勸道,“女帝怠慢先生,以邪功取走先生畢生功力,我主與先生志趣相投,只愿天下無苦痛,人人和滿,先生何不擇良主棲之。”
沈平冷笑,“你是低看了陛下,高看了我沈平,也休要把那比毒1藥更惡毒的臟藥美化成什么神藥,自己說著,豈不會心虛臉紅。”
言罷袖袍揮動,鐵鏈沾到囊瓶中的水液,立時融成鐵汁,宋威變色,向后退出巖洞,發信令召集兵馬。
沈平扶住洛拾遺,“殺出去——”
南線梁煥,陳方。
東線徐令,盛驁隨御駕渡江。
宿州舊宋殘余勢力反叛,常襄、柴樅率領將近四萬大成軍折返冀州,四萬大軍里一半是麒麟軍,剩下一半則是剛歸入大成不久的蕭家軍,常襄、柴樅、袁翁、施安四人皆是原蕭國蕭寒麾下強將謀士,此舉落在世人眼里,心下難免腹誹,不得過江建功立業,不說是手底下的將士,便是柴樅這樣久經沙場的戰將,也憋不住了。
“宿州那么一點叛軍,駐地的守軍一個巴掌就能捏死,偏偏要我等率四萬人折返宿州,是我們哪里做得不好嗎,陛下要這樣防著我們。”
當初李修才手底下的士兵多戰死,雎陽雎寧牢牢掌控在女帝手中,便是舊宋的百姓全部揭竿而起,也絕不是駐地麒麟軍對手,更勿論李修才當政時,為人刻薄,本不得人心,叛軍一萬,根本用不上四萬精騎戰將。
大軍已過淮水,傍晚扎在密林里,將士們精神萎靡,但畢竟是老兵了,心里憋屈,也沒有鬧出事端來。
常襄年長些,坐在營帳里,抬手壓了壓,讓柴樅稍安勿躁,“不是還有一半麒麟軍么?他們都沒說什么,我等降臣降將,要取得陛下信任重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一久陛下用兵,全然沒有瞞著我們,已足見信任。”
“我要是麒麟軍,還得怪我們拖累嘞,如果不是要看管我們這兩萬蕭家軍,也不需要他們兩萬人陪跑一趟,少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營帳里除了常襄,柴樅,還有袁翁,施安,許半山三人。
地墊上一方青石,石上棋盤上零星落子,兩人下棋,一人觀棋,許半山落下一子,手中團扇輕搖,“這兩萬麒麟軍不擅水戰,坐船也暈船,到了江南水土不服,不得不折返,將軍勿要多想,將軍想一想,手底下的士兵,是不是更擅長陸戰。”
此話雖有一定道理,卻不能說服柴樅,“暈船只是暈一時,過了江就好了,吳越不是江淮,吳越多高山丘陵,自長江天塹起,從外到內,六城十二山,是越國都城陵林最重要最穩固的十二道防線,正該是用上我們的時候!”
那吳國雖起了內亂,但亂賊司馬慈短短數月,征兵十數萬,再加上鄭敏手中六萬精兵,新王手中五萬人亦是不容忽視的變數,麒麟軍二十萬,遠征吳越,此役實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