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淮、穎水交界處百里,江心寬闊,足有二十里,船舶退入穎水中央,江廣水闊,無論是火攻、攔截江流,都是靜海投石,激不起半點水花。
麒麟軍即沒有率兵攻襲,也沒有下江鑿船,接連六日江面沒有半點動靜,船上余糧足夠全軍吃上一個月,但月余來,年觀止已經見識到袁翁、許半山等人的智計,并不敢立刻派人趁夜潛水上岸,查沿江的碼頭和村落。
副將陳導不以為意,“就算有原來蕭國的降軍,沒有經過特殊訓練,想潛過三十里江來襲擊我們的船,也是不可能的,潛過來了,也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若只是等著守株待兔,沒什么可擔心的,但如果這四萬麒麟軍打著困江戰的主意,遷走沿江的渡口和村落,等一月過后,他們糧食耗盡,便是水手能潛出江,也找不到補給的食物,到時候就真成一百二十船死魚了。
第二日清晨,三十九名水手潛回船上,沒有一個帶回糧食,“村落是空的,肯定是為了不給我們留柴火,房子燒的燒,拆的拆,什么也沒留下。”
陳導聽得變了臉,“好毒的計謀。”
毒,但有效。
北有南飲山山灣埋伏,南段淮、穎交界處有阜陽兵,前追后堵,不費一兵一卒,將他們困死在江上,雖還有余糧,但船內幾名參將參軍都知道坐吃山空,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不免憂急,陳導算了算兵力,“休要驚慌,尚有六萬水師,我們一動,申鎮必然響應馳援,到時候,圍困不攻自破,咱們一樣可以攻入京城。”
以袁翁、許半山等人的智計,敢用遷徙兩岸這樣大動靜的辦法,背后不可能沒有倚仗,申鎮在南線收獲如何當真不好說,等待不能確定的增援,與坐以待斃沒有區別。
當斷則斷,年觀止下令,“全軍加速南下,強攻穎水、淮水交界渡口。”
陳導急勸,“這樣等于完全放棄北攻計劃了,我們完全可以等援軍,就算強攻,也要攻南飲山山灣才是,寸功沒有立就往回走,算是怎么回事。”
參軍孟宙道,“我同意將軍的看法,發兵前,主上有交代,江淮兵精貴,不動則以,動必然要有勝的把握,一旦事情有變,北上沒有十足的把握,當以保存實力為主,不可貪功冒進,眼下麒麟軍沒有內亂,亳州軍暴露,我等便是強攻入南飲山水灣,北上入京,也成了孤軍,以女帝眼下的根基地位,區區六萬人,成事艱難,當靜待良機。”
說完朝年觀止行了行禮,“主上可有交代將軍些什么?”
指的是錦囊,但第二枚錦囊與戰事無關,只不過是讓他放崔家四子過江,末尾有保全實力,靜待良機八字。
眼下女帝與崔家四子已過江,往吳越去了。
年觀止下令,“阜陽渡口雖有阻截,但灣口相對寬闊,麒麟軍全軍下江廝殺,也攔不住我們,立刻轉舵出發。”
“是,將軍。”
船只順流而下,不過半日功夫,距離阜陽渡口已只有十里路,午間日光盛烈,驅散霧霾,遠遠看見玄色川流船旗,陳導高興得哈哈大笑,“是我們的船,援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