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收武功秘籍的時候,他一搜搜了十二年,你不肯修習,這會兒倒是練了個遍,你的武功我有所耳聞,放了他們,你總有出地宮的一日,我如何鉗制你,你還是不要說廢話的好。”
崔漾不過一試,未達成目的,便也不再提,“既已身在地宮,我需要見他們,確認他們的安危。”
司馬慈笑了笑,忍住想去捏腿骨的手,“自然還活著,如果他們死了,你一扇子結果了我,我豈非白算計。”
他闔掌輕拍,兩名衛兵帶出崔呈崔灈。
崔漾一眼便能認出,對方不是易容,是真的父親和七兄。
“小九。”
崔呈哇哇大叫,披頭散發,帶得鐐銬咣當響,兩人能走動,崔漾多少松了口氣,但唯恐司馬慈給二人下毒,或是用藥,疾步上前,先給父親把脈,原本半年前在冀北,她便收到老神醫的信,說父親的離魂癥有希望大好了,卻被司馬慈劫到了越地,只神志不清也好,雖是受了不少傷,卻不不會記得這些加注身上的傷痛。
父親左肩,背上,都有刑傷,七兄也是,面帶病容,五臟六腑虧損得厲害,脈象澀滯,是常年待在陰寒之地的結果,經脈淤堵,久不治療,有殘疾的風險,催動些許內勁,與他們疏通淤堵的經脈,二人手腕腳腕上掛著的鐵鏈碗口粗,已將手腳磨出血肉,崔漾試了試,這鐐銬顯然防著她,掌間灌滿內勁,劈不開。
“聽聞姐姐修習的功夫可以與人疏通經脈,去除病痛,看樣子是真的,姐姐也替我療一下罷。”
崔灈咒罵,“你這個癆病鬼,從小娘胎里帶出來的晦氣,怕傳染晦氣,小九從小就不會靠近你,連跟你共處皇宮都不能,常常住在侯府,替你運功療傷,你也配么?”
崔灈破口大罵,立時有衛兵上前,鞭子抽過來,崔漾擋開,詫異地看了一眼兄長,她為何不離司馬慈遠,旁人不知,父兄是知道的,嘉元皇后叫她不要靠近司馬慈,會奪了司馬慈的精神氣,害他生病,她雖年幼,也自來不把嘉元皇后的命令放在心上,這件事卻記得很牢,離得遠遠的,從不靠近。
哪怕全天下,整個宗親里,尋不出第二個比他更精致可愛,更愛笑的伙伴,她自己不愛笑,卻十分喜歡同快樂的小孩待在一處。
都說小太子雖是體弱,卻愛玩樂,逢人便笑,溫和可愛,與現在這副珠玉在外,癲狂冷漠的模樣,已不是一個人了。
激怒他并沒有什么好處,崔漾示意兄長稍安勿躁,此時的情形,激怒他并沒有什么好處。
司馬慈卻一點都不動怒,“鎖鏈是我特意叫人打造的,準備了一年之久,憑你武功再高,能劈開石塊,也劈不開這金剛鏈,開鎖的鑰匙在我袖子里,姐姐你自己來拿。”
“小九——”
崔漾踱步過去,先發覺了他腿腳的異樣,探手去取鑰匙時,只見袖袍滑落,臂膀上傷痕縱橫交錯,凹陷的地方杯口大小,脖頸處亦有傷痕掩藏在白袍里,崔漾探手扯開他的衣衫,露出一具消瘦,凹陷不平的身體,肋骨,腿,膝蓋骨,手腕關節,傷勢深淺不一,都是舊傷,看樣子是幾年前的事了。
身體折損到這般程度,已是茍延殘喘,油盡燈枯,便是山珍藥石養著,頂多拖上一年半載。
血脈里有一陣針刺的銳痛,叫她一時站立不穩,后撤了一步,負在身后握著折扇的手指收緊,“你已成了宦人,搶著當什么皇帝,三十萬麒麟軍屯兵陵林城外,你無論如何算,也沒有勝算,你投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