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旁的好人選,這村子里只有兩匹馬。
崔漾點頭,讓其他人先回去,留下林鳳和徐英。
兩個姑娘一個屬虎,做事虎虎生風,膽子大,另一個性格安靜沉穩,心細,兩人一起,又都識字,倒也還好。
崔漾叮囑道,“原是臨近十月,朝中歲末課考,云州郡有兩人意屬云州郡郡守的位置,一個是原云州郡長吏,盼升遷多年,一個是寧府寧澤遠,原是梧州州府官,兩人官聲不錯,且都不會愿意治下出什么岔子。”
兩個姑娘聰慧,很快理清楚了個中關鍵,眼睛都亮起來,“如果官府愿意幫忙找,那肯定很快。”
官威層層往下壓,誰也不敢怠慢,速度會很快。
對歸附之地的官員任免,通常她都會多上幾分心,官德不好,不會叫他走到長吏的位置。
前頭幾十里路同路,為避免危險,林鳳和徐英姑且扮做臉黑的男子,陸言允請鄰居照看家小,臨走把家里的刀具都放在她手夠得到的地方,低聲道,“在家小心。”
崔漾試了試掌力,雖是已服用了這么些藥劑,卻只將將恢復到不習武之人的狀況,距離她的目標還很遠。
村鄰們焦急,又被陸言允交代了不能打擾周姑娘休息,都只在院外急得團團轉,實在忍不住,叩了叩院門,小聲問,“真的能找回我家姑娘么?”
崔漾視線落在眾人身上,有些心不在焉,也許這一刻的擔憂是真切的,但如果姑娘當真嫁給一個高官權貴,亦或是一個富有的足夠改變整個家族的人,這個人女子不喜歡,亦或是無才無德,不知她們是著急擔憂,還是歡喜勸慰。
一個父親或是母親,不到那一刻,并不能保證能在極端饑餓的情況下不吃掉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不能保證不吃掉自己的父母。
所以,親緣關系似乎與尋常人沒有什么不同,深深淺淺,真真假假,端的廢神廢力。
遠山被暮色所覆蓋,薄薄的一層淡金色,染得云霞似真似幻,崔漾靠在躺椅里看著,人心易變,白駒蒼狗,日月萬年永存,人處在其中,不過滄海一栗,終有一日會成為過往煙塵。
月輝下那仙子一般的姑娘闔眼躺著,像瓷器,也像畫卷,叫人不敢呼吸,也不敢高語,柳媼小聲道,“先前并不完全是擔心姑娘奪了女兒的機會才瞞著的姑娘的,實則嬸子看得出來,小陸中意姑娘,小陸確實是難得的好男子——”
她說到這里,見女子看過來,以為她不信,急道,“老婦也看出來了,尋常人哪里懂什么律令什么官府的,姑娘就不是普通人,可小陸真不錯,別看他這樣上有癱瘓中風的長輩,下有兩個弟妹要照顧,村子里還是有很多姑娘中意他的,幾月前還有先生從商丘來,要請他回去做事,因著家里是這樣,他也推拒了。”
崔漾握著長弓的手微頓,“是什么樣的先生?”
柳媼見她給了反應,高興得不得了,一時也忘記了擔憂,“書院里的先生,聽說那可是個大書院,是三大學宮之一,這樣學宮里的老師,千里迢迢來咱們陸家村請他,可了不得。”
商丘只有一家學宮可稱之為三大學宮之一,謝家的北麓書院,文武試上,她曾與學宮山長謝勉對弈過,另有勛貴弟子謝勉,曾隨她北上兵戰,在訓練水師這一塊上,頗有心得。
與江淮謝家同族同門。
柳媼說了一些那先生的模樣長相,并非謝勉,只她從未去過北麓書院,便是看過里面先生的名錄,也對不上樣貌。
崔漾又問道,“陸言允什么時候回的村。”
柳媼算了算時間,“得有一年了,他阿娘下地摔了,從那以后起不了身,年紀大了,也受不住奔波,是這小小的村子困著小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