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門口站著隨行而來的鄰里們,這時皆是呆呆看著院中的三人,陸言允垂眸,遮住眼底泛起的波瀾,起身走到院門口,給大家問禮,驚醒了呆站著的人。
眾人都忍不住小聲驚嘆,卻也不敢議論,戀戀不舍地告辭了。
陸言允關了院門,去燒水泡茶。
沈平坐下來,想與她把脈。
崔漾不讓,避開了,淡淡道,“不用。”
沈平聰明之極,心中怒痛,質問道,“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你才肯相信我!我如果會害你,叫我天打雷劈,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知道他只怕早已知曉她失了武功,掩藏也無用,崔漾便將手腕遞給他了。
洛拾遺體內的內勁是沈平渡給他的,也許沈平有心,也許無意,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開口問了,叫自己一手栽培的暗衛鉗制住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說也罷。
沈平手指搭上那脈搏,只覺得虛浮無力,知她是九死一生,勉強撿回了一條命,看她清減的容顏,以及身上與半年前不太一樣,又說不清楚哪里不一樣的陌生,一時心痛如刀絞。
“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等醫好你的武學根基,我把內勁渡給你。”
王錚聽聞她失了武功,亦蒼白了神色,武學是她自保的根基,如果不能再學武……
崔漾已過了爬不起來的階段,現下已無大礙,見沈平眼底盡力也收不回去的水漬,覺著自己刻薄苛刻了不少,給他遞了塊帕子,溫言道,“我沒事了,已經有醫治的辦法了,慢慢養罷,安心。”
王錚看向這簡陋卻溫馨的小院,問道,“阿漾,以后想過這樣平淡的生活么?”
崔漾搖頭,“不想。”
王錚聽罷,清俊的眉目間帶起些無奈的笑意,掛著的心放下不少,若她說想留在這里種田,倒要真正叫人擔心了。
沈平坐了片刻,開口道,“崔冕有悔過之心,勸阻之意,可饒過他一命,崔呈雖然竭力研習你給他的心法,但進益有限,絕不是我的對手,我去殺了崔呈崔灈,給你報仇。”
王錚眼底閃過寒意,聲音沉靜,“最好是讓他父子二人暴病身亡,在你回京之前,回了上京城,倒不好動他二人。”
畢竟弒父殺兄,無論哪一個君王,背上這樣的名頭,便是遺臭萬年的暴君昏君了。
便是有證據,弒父殺兄,年長日久,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王錚知她最是重情,因著要給家人復仇,才從曲江水里活著出來,對崔家人,不可謂不是全心全意,這時見她不肯叫沈平動手,心中雖有隱痛,卻還是溫聲勸道,“他二人喪心病狂,對你下殺手,此后若收到你還活著的消息,定也不會手下留情,必然要置你于之死地,陛下,切莫心軟,留下后患。”
陸言允坐在屋里,手里拿著竹簡,半響卻也未有翻動,三人言談雖只有只言片語,卻也叫他心痛難當,難怪中秋節難忍,竟是連清醒著也不肯……
崔漾抬了茶盞,淺飲一口,問了朝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