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漾看了眼秋修然,黛眉微蹙,“你精通大成律令,不知道刺殺官員是抄家滅族的重罪么?他三人聲望高,有的是臣子求情,你呢,不想當大成第一富商了。”
秋修然撥了撥案桌上的鎏金算盤,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也是唯一一件,“如果死,能叫你脫離妖道的控制,我想,我沒有什么不可以。”
又道,“且草民昨日拜托了那位照顧陛下半年之久,于陛下有救命之恩的陸公子,他會替草民求情。”
崔漾氣笑了,原是想放他一馬,現下又將關押四人的月份翻了一翻,拔氣提身,回了宣室,翻看完奏疏,聽謁者通傳御史中丞求見,正好有政務商議,便宣他進來了。
崔漾把御史臺送來的三卷奏疏給他看了。
從表面上看,是普通的歲末述職奏疏,實則竹簡的隔層里,藏著絹絲,做奏疏的人手藝精巧,竹片與尋常牘片一般厚度,實則是兩片一模一樣的竹片相合而成,每一片里面藏有一條薄薄的絹絲,共有二十六條,拼湊起來,便是一封血書,里面細數鄞州漕運鹽商勾結,尸沉河工,自縣官以上層層受賄,主薄郡官橫死的案情。
三卷奏疏,分別是三月、五月、七月送來的,竹面上都是鄞州一切安好的述職,只是每一封奏疏上都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別字,因奏疏寫的端正嚴謹,崔漾批復時,自不會圈這樣細微的錯處。
只三月來三封里,六個別字多出來的比劃,可湊成一個告字,她折回去,翻看了三卷奏疏,研究了半夜,從穿牘的絲線上發現了些端倪,找出了這三封一模一樣的告書。
郡府長吏薛淮,崔漾只見過名冊,畫像,印象中是個和善普通的官員,標記是擅處理案情糾紛。
這樣的人通常人情練達,如果告書上的內容屬實,倘若不是長袖善舞之輩,只怕也很難存活。
崔漾吩咐于節暗查鄞州這幾年配職官員的情況,另傳了賀汀洲,令他為鄞州刺史,微服鄞州。
只管查,不管辦,此去只怕危險,崔漾另調了四名暗衛,暗中保護。
這絹絲拼湊出來的御狀,遞到她面前,想來是千難萬難,坐在上京城的皇宮里,便是叫全天下的官員都有上奏的權力,真正的奏疏也送不到她手里,人也走不到京城。
崔漾吩咐賀汀洲,叫藍開取了架子上的佩劍,“務必小心,性命憂關之時,可著天子佩劍,便宜行事,去罷。”
賀汀洲是女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子弟,萬死不辭,只領命前還是忍不住叩拜勸誡,“陛下,子嗣關乎江山社稷,選后宴不能取消,陛下看一看,不定有可心的人,陛下……”
被一個年小自己三五歲的男子催婚,崔漾頗覺荒謬,卻也知曉臣子憂心之處,靜默片刻,溫聲應了,“已叫太常寺著辦,勿需憂心,你且去罷。”
賀汀洲大喜,領命去了,因著有這樣一樁血案在前,于節也笑不出來。
崔漾看著手里的絹絲,壓了壓眉心,想如何能叫官員百姓告官有門的渠道。
作者有話說:
ps作者菌思前想后,修改了上一章,寶寶們要是想打我都可以,給寶寶們造成困擾,接受批評和拍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