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等待高考成績的這些天,我的愧疚感愈來愈強烈,經常莫名其妙地發愣,有時還做噩夢,半夜醒來常常驚出一身冷汗,然后就是再也無法入眠。
我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的。
媽媽以為我高考沒考好,就勸說道:“考不好沒事的,大不了再復讀一年。”
我怕媽媽擔心,說:“考得還不錯……”
媽媽又以為我生了病。爸爸是小醫生,當然看不了我的“心病”,想帶我去大醫院做個檢查。
我執意不肯。
郁悶時,我經常獨自到附近的小河邊望著緩緩的流水發呆,有時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我每時每刻都在為鄭雨溪默默祈禱,祈盼她能如愿以償地考中。只要她能考中,哪怕讓我落榜,我也心甘情愿。
當然,最好的結果,還是我和鄭雨溪都能考中。我報考的是島城藝術學院,這所學校我一無所知,之所以將它作為首選,原因很簡單,這所學校是鄭雨溪的唯一志愿。
這是考完最后一場時,鄭雨溪親口告訴我的。
其實,考進哪所學校并不重要,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能和鄭雨溪依然在同一個校園里讀書。我感覺到,我已經無法和她分開了。
假如夢想成真,我牽著她的手走在大學校園的甬路上,一邊散步,一邊聊天。那該是多么浪漫的事!如果不出意外,我還與她攜手走完今生今世。對我來說,這是多么完美和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那道從斜刺里殺出來的數學題,打亂我的計劃。鄭雨溪文化課成績原本就不好,因為我,又出現這樣的失誤。萬一鄭雨溪落榜……后面的事,我再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14
日子在惶惶不安中一天天地過去。高考成績終于下來了,錄取情況也知曉了。
那天,正是午后,天熱得像火烤。我光著膀子,躺在大樹下乘涼。電話響了,媽媽沖我喊:“席老師給你來電話了,說你考上了。”
我騰地跳了起來,沖進屋里從媽媽手里搶過電話,果真是席老師的聲音,他說我考得很不錯,被島城藝術學院錄取是板上釘釘的事。
媽媽的臉笑成一朵花,興奮地跑了出去,給爸爸報喜去了。
我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支支吾吾地問:“席老師,鄭雨溪考中了嗎?”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我馬上意識到什么,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席老師終于說道:“雨溪……沒有考中。”
我呢喃道:“差了多少分?”
席老師的聲冰冷,說:“只差了1分!怪可惜的……”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席老師后面的話我再也沒有聽進去,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差點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