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黃昏靜謐得像熟睡的孩子。她安靜地坐在我的身邊,我倆離得很近,能清晰地聽到她勻和的呼吸,還能聞到她身上特有的體香。因為她的存在,我的心跳漸漸加快起來,渾身也感到有些燥熱。
我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雨溪,這么點兒挫折是打不垮我的,你放心好了。”
她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話,說:“程越,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注定要面對傷痛的,對嗎?”
我愣了愣,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我驚詫地看著她,仿佛坐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我不曾認識的人。
這時候,她剛好抬起頭看我,我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四目相對了許久,我才說:“大概是這樣的,一個人活著就注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吧。”
大概是因為我的事,她受到什么刺激,要不她又怎么會對我所說的話根本不理不睬。
沉默片刻,她自顧自地說:“程越,你家里遇到這種事,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難過。可是,難過又有什么用呢?時間是醫治傷痛的良藥,等過些時間,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這些話似乎并不是說給我聽的,倒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向即將來臨的夜幕在默默傾訴。
她的話語里充滿傷感,以至于讓我忘卻自己的傷痛,反倒有一些替她擔心起來。
我怕她太難過,便說:“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你不要難過,我不會有事的。”
3
我的話對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她的心情依然沉重,說:“程越,自從聽說你家遭受了這種事,不知是什么原因,這幾天我總想和你待在一起說說心里話。”
我有些納悶,鄭雨溪究竟怎么了?平時她可是很少說話的,今天她的嘴巴卻沒了把門的,說起話來沒完沒了。
我問:“你想說什么?”
她并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瞥了她一眼,猛然看見,她的臉已經變得煞白,原本漂亮的臉蛋也變得有一些扭曲變形,眼里流露著讓人感到恐懼的光芒。
我嚇了一跳,轉眼之間她怎么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為她突然犯了什么病,急忙問道:“雨溪,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沒有事,大概是心情太差的緣故吧。程越,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對嗎?”
我連忙說:“沒有,你什么時候都很漂亮。”
她笑了笑,臉色也稍有了一些紅潤,說:“程越,你還記得咱們一起在樂安七中讀書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受到了怎樣的刺激;更不知道接下來她將會跟我說什么。可我已經感覺到今天的鄭雨溪發生了從未有過的變化,僅憑今天她所說的話,就與以往截然不同。
她是一個很靦腆的女孩,向來少言寡語,今天她卻似乎有許許多多的話從肚子里倒出來。
我仍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連忙點了點頭。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說:“你還記得峨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