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殷娘子也嚇住了,她那日的確看著人已經有了神采,不再是以往的癡癡呆呆毫無生氣。但親自聽到她出聲,還是不由自主的一愣。
等到白悅悅發出第二次聲音,殷娘子這才反應過來。她小心的且謹慎的靠近過來,打量著床榻上的人,“三娘子能說話了”
床上的少女,面上泛著高燒后的紅暈。她常年被人忽視,身旁人待她也不仔細,身上帶著一股長年不見陽光的蒼白。這股蒼白如雪的肌膚下浮出詭異的紅暈,給臥榻上的人平白添了幾分詭魅的麗色。
殷娘子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驚疑不定。
躺著的人掙扎著想要起來,她嘗試著想要說話,可是還是和方才一樣。發出的都是啊啊幾聲,像是牙牙學語的孩子。
這下殷娘子是徹徹底底的聽清楚了,她看了看左右,左右兩邊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臥榻上的人。
“三娘子能說話么”
回應殷娘子的是咿咿呀呀的叫聲,白悅悅如今正病著,一著急不由得聲量都往上提高了上去,頓時嗓子又被刀撥拉那樣的疼。她捂住喉嚨滿臉痛苦。
殷娘子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婢女,婢女此刻也是滿臉無措的望著她。
殷娘子道了一句好生休息,就到了外面,將這幾日近身伺候的婢女全都叫來,“這段時日,三娘子可有什么異常的舉動”
婢女們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異常來。三娘子幾年都是癡癡呆呆,一句話不說一點兒都不動的,要不是有人喂飯喂水,拉著到外面走會,那還真的會能把自己餓死。她們把人帶外面曬曬,都是把人丟那兒不管自己去玩兒。能知道發生什么事上回落水她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還是聽到聲響過去看看,才看到渾身濕透的三娘子癱倒在岸邊。
要說起來三娘子也是在落水之后才變成的這樣。要說異常,這就是最大的異常了,可這話沒有人敢說。
“殷娘子,如今要怎么辦”
殷娘子猶豫了兩下,消息她已經讓人送去了洛陽上黨公府上,但是消息送去才那么兩三天。洛陽也沒有來人告知該如何處置。
癡傻了這么多年的人落水一趟后,竟然想要說話了,和往日里那副傻呆呆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對付傻子那是簡單不過,但是對著一個能說能動的人,可就不好對付了。
“還能怎么辦。”殷娘子回神過來,她看了一眼周圍神色頗有些慌張的人,“怎么,現在開始怕了”
旁邊的年長仆婦們尷尬的笑,能在別莊上的奴婢,自然是沒有多少前途的,都是過一日算一日。照顧個傻子哪里會用心,有時候原本應該是三娘子的東西,欺負她無知無覺,干脆就拿過來給她們自己用了。現在人竟然有了知覺,也不和以前那個傻子一樣。她們不知道這樣的三娘子對她們所作所為知道多少。
這一切殷娘子都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歸知道,只要不做的太過分,她也不會去攔。
“好好照顧就是了。至于三娘子以后如何,還說不好呢。她以前是個傻子,現在瞧著回魂了,記得不記得兩說呢。”
白悅悅處境比剛醒來的時候好了許多,身邊時時刻刻有人照看,喝水喂飯都有人看顧著。也有溫熱的水喝了。
她病的不輕,雖然已經開春,但孟春里都還沒有轉暖,人在水里過了一趟回來,連壯年男人都不一定扛得住,就更別提一個十四五的小娘子了。
白悅悅日日被人服侍著喝幾碗苦藥,而且每日的苦藥都苦的不同,還會有個發須花白的老頭給她診脈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