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隨便點了一枚金雙鳳鳥花鈿,以向人彰顯她的身份。
但是她蹦蹦跳跳的,也不拘束什么,一手拉了線就跑。她裙擺都飛起來,線上牽著的紙鳶飛上了天。她仰頭看著,手里慢慢的放線,讓紙鳶順著風飛的更高。
她臉上眼里全都有光,元茂佇立在不遠處看著,從她身上沒有看出半點困惑擔憂。不但沒有,反而渾身上下洋溢著年少青春女子獨有的活力。
哪怕是和他大吵一架,連著好幾日沒有見上一面。也不見她有一絲一毫的怨懟。
越發的襯托得他如同一個深閨怨婦,等著負心人過來向他認錯。
她若是有怨懟,那倒是不像是她。他從未見過她因為什么事傷心困苦過。但她這般逍遙自在,倒是顯得他之前簡直就是怨婦再世。
白悅悅手里慢慢的放線,紙鳶高高的飛上了天。她開心的大笑。
笑聲里滿是歡快自在,隨著風過來,帶著其他人不禁也歡笑起來。
她便是這樣的人,快快樂樂,沒心沒肺。不管身處何地,也不見得她有半分的愁苦。
他盯著那個人,目光緊緊的抓住她不放。
白悅悅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似的,自顧自的玩樂。終于有宮人見到佇立在不遠處的皇帝,嚇得慌忙跪下來。那股歡聲笑語戛然中止。
白悅悅回頭過來,看了一眼元茂。
她把手里的線交于身旁的宮人,自己向他走過來。
元茂心緒難言,之前不過數次就已經放棄了,這如今見到他就在眼前,反而過來了
他轉過身的時候,見到她面上的錯愕。心底有詭異的快感涌出。
元茂腳下加快,只給身后的白悅悅留下了一個背影。
長御看著天子離開的背影,對白悅悅進言,“殿下還是追過去吧”
白悅悅滿臉古怪,“我為什么要追陛下要見我的話,會過來的。現在陛下見我就走。還是不想看我。這個時候上去,不是多此一舉么”
她還記得那日爭吵里他說的一句話,他是皇帝能左右天下,也能左右她。既然這樣,她就不用費那個力氣了。不是說能左右她么,那她自然是不能先動了。
長御被她這話一噎。竟然有小會的說不出話。接著白悅悅又拉著宮人們跑去放紙鳶了。
元茂回到太華殿,開始等待。她既然已經看到他轉身離開,應當知道該如何做。
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人精。就算她不會,身邊人也會提醒她。
元茂胸有成竹,然而到了天黑,也沒見到人來。明明隔壁的福德殿也有動靜,人也已經回來了。但就是沒有人過來。
中黃門等人見著天子面前的晚膳都沒有動,互相看了一眼。
“陛下,要不要讓人換別的來。”中黃門黃焯輕聲道。
食床上的膳食,當初怎么擺上來,現在就還怎么放在那兒,整整齊齊的,半點動過的痕跡都沒有。
“不用了。”
元茂慢慢坐起身,自己持起碗箸,將冷掉的飯食吃進嘴里。
肉湯上漂浮的油星此刻都已經凝結成了一層白色的油,不小心喝到嘴里,險些讓他一陣反胃。他把手里的碗箸放下來,叫人撤走。喝了點酪漿之后,晚膳就算對付過去了。
元茂看了一眼殿門,那里依然安安靜靜,沒見到半點動靜。
原本提起來的希望有多大,此刻失望就有多大。
元茂轉頭又去辦公務,一旦忙起來,他就沒有其他的功夫來想別的了。
見著天子又一頭扎到了公務里,中常侍和中黃門兩人面面相覷,互相見到彼此滿臉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