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悅悅到的時候,就在帷帳后聽到元茂和陳嘉的話。
陳嘉可謂是哭得涕淚橫流。
男人痛哭流涕的時候,不是他的什么人,那還是不要出去了。
她在后面等著,聽到元茂輕聲安撫陳嘉的聲音,擱著一道白紗的帷帳,可以看到內里元茂親自用手拍著陳嘉的肩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勉勵。
“如今見陳郎放下心頭的一樁心事,那么朕也可以放心了。”
不孝是國朝的頭等罪名,其他的大罪,或許還能緩一緩,但是不孝不悌一旦罪名落實,尤其是陳嘉這般真正動了父兄性命的,更是屬于不赦的罪過。
元茂幾句話語之間,輕輕松松就將陳嘉此事給掩了過去。
白悅悅看著,心下好笑。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么一副面貌的時候。
她原本放在帷帳上的手收了回來,帷帳后的人影有了動靜,伸手撫人肩背的那人抬頭,似乎是向她這個方向看了兩眼。
“好了,陳郎記住這事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而且都有現成的罪名。不用擔心了。”
“現在趕緊回去,告訴你母親這個好消息吧。她等他們的報應想必也等了十年了。”
陳嘉擦了擦眼淚,“臣告退了。”
他說罷,起身恭恭敬敬給元茂行大禮之后,再退到外面去。
“今日怎么不早來”元茂等陳嘉離開,看向帷帳后。
帷帳是幾層薄紗,她的身影在帷帳后隱隱綽綽。
“要是早點來,看陛下和臣工抱頭痛哭么”
蔥白纖細的玉指從帷帳內探出,垂下的薄紗撩開。
“陛下對陳嘉這么花心思。”
白悅悅的話語里滿是難以置信,元茂對陳嘉可謂是極其縱容,他對臣下很少疾言厲色,多數的時候都是滿臉的和氣。但既然如此,他對臣下施恩的時候,她就沒有見過幾次。
他那層和顏悅色里,是天子的高高在上。臣下做事對了,他會贊賞。但是做錯了,他就會罰。
“因為朕想要他做的事很多,何況他做的這點事,仔細算起來,也不算什么。”
他在溫和有禮的表皮之下,是一派上位者的冷漠。
元茂向白悅悅看去,見她正滿臉好奇的打量他,元茂向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白悅悅才過來,元茂拉住她的手。
“陳嘉這個人,雖然出身卑微,只是個小官家的庶子,但是這人卻心高氣傲。別看他前段日子對你我恭謹有加。可他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他是有大才的人。這種人說是懷才不遇,可對于陳嘉來說,心高氣傲,想要徹底收服他,還得抓住他的要害和時機。”
“那么陛下以后還會這么給他恩典么”
元茂搖頭,“施恩這種事,不可過三。世人都是欺軟怕硬。朝臣們也是如此。朕用他們,是讓他們來輔佐朕治國的,聽朕號令,而不是朕一日到晚給他們收拾殘局。”
他靠近她,“記住,事不可過三,過三之后,就算是恩情,到了他們的眼里便是成了天家的軟弱可欺。”
“既然如此,不如外松內緊。”
白悅悅聽著這話,像是在傳授她什么道理,“陛下把我當孩子了教我怎么和這些朝臣打交道呢。”
元茂聽了笑笑,“前朝和后宮的道理都是一樣的。朕看你對人和善,行事又隨心所欲。差不多都將事務交于長秋卿。怕你被下面人巧言令色給蒙蔽了。”
“朝臣們還多少要點臉面,講究一個好名聲。你那兒全都是閹人和女官。這些人品行如何難以預料。尤其是黃門,他們只要膽子大起來,什么事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