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溫煦,透著一股能將人迷醉的溫柔。
“怎么會這么想”
當然是她親眼看到的,雖然被灌毒酒的不是她本人,但看到了誰不怕。
“我做夢夢見的。”白悅悅毫不客氣,把元茂用來堵她的話一股腦全都還回去。
元茂幾不可見的哽了下。
這話他明顯不信,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手掌壓在她的發頂上,用了些力氣揉了揉,她晃晃腦袋,頭上金步搖的金葉子就打在他的手背上。
“也罷,現如今還是將你身體調養過來為好。”
嘴上說著,元茂當著白悅悅的面,沒有再提及此事。但他私下把長御叫了過去,長御是皇后手下的女官,若是還往上,就只能是公主王妃等外命婦任職的女侍中等了。
“你在皇后身邊服侍,在你服侍皇后的這段時日里,可有什么異常”
白悅悅在他看來如同一條清淺的溪流,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她所有的心思以及喜怒,都能被他感知到清清楚楚。
但此刻,元茂也不太確定了。
“皇后這段時日,要說什么和平日里不太一樣,殿下這段時日有些喜怒無常。”
“有時上刻還歡喜,下刻就會發怒。以往殿下并不如此。”
長御說完之后,御座上的天子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寂里。
長御在下等著,過了好半會,天子才道,“去吧,朕知道了。”
元茂輕輕揉了下太陽穴,此生對他來講,是完全的從頭來過,沒想過倘若另外一個也是和他一樣。
元茂想起了此生她失魂癥痊愈之后對他的避之不及,完全不像個懵懂少女。
他坐在御座上慢慢的回想,將她的所作所為全數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她像這個年歲的女女孩子。但又不像。
例如她初見他的時候,完全沒有認出他,只是當他是個陌生人。照著她那個脾性,記得上輩子被他賜了一杯毒酒。恐怕連面都不會見,更會把他的長相記到骨子里,絕對不會認不出來。
哪怕那種素不相識她想要裝出來,照著她的心機,怕是還沒到那步。但凡有半點蛛絲馬跡,都會被他看出來。
但是那話她到底從何而來,至于她胡謅的做夢。他自己撒過的謊,怎么可能還信。
元茂捏了下晴明穴,將這些紛亂的思緒都壓下來。起身去了太和殿,陳嘉此刻已經在殿內了,
陳嘉已經成了他的近臣,若不是提拔成天子近臣也是重臣的侍中,太過顯眼。元茂還真想將他直接封做侍中。
“陛下,這是不是太過有些急躁了。”彭城王開口。
天子從山東帶回來一個寒門子弟,然后就大肆啟用。這個人之前籍籍無名,誰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頭,再一看他的主張,和之前中書令的政見有不同,又為互補。之前政令里朝廷退讓,讓陳嘉給補全了。
但這人之前太過無名無姓,沒有半點聲名在外,受天子重用又如此突然。即使諸人看出來他的計策無錯,也滿心疑慮。
“不必。”元茂斬釘截鐵,將彭城王的話截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世上真正有才干的人太少,求賢若渴于他來說,絕不止一句博取虛名的話。
“照著朕的意思去辦,將這些制成詔書頒布天下,天下為官者,需得將詔書上的每字每句全都背誦。若是記不住,那便革職回家去吧。”
陳嘉在席上微微抬頭,正巧這時候御座上的天子看過來,和他雙目相對。天子面上含笑,對他微微頷首。
陳嘉眼里滾燙,險些沒落淚下來。
過了兩日,來了一名坤道。
曲陽子收徒不分男女,只要有那個悟性,品性能過他那關,那么他就會收為徒弟。
坤道名為法真,第一日來,便是仔仔細細給白悅悅診脈,看了面色。
“殿下明日清晨卯時需得和貧道一起練功。”
“練功”白悅悅聽著這兩字有些新鮮,“可是五禽戲那什么時候都可以,用不著卯時呀”
皇后眼里透亮,說話的口吻也和孩子一樣,帶著點兒討價還價的意思。
“卯時太早了,我起不來。”
醫官也曾經建議她時常練一些五禽戲來強身健體。
法真搖了搖頭,“貧道所言并不是五禽戲,此功需得卯時日光東出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