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對曲陽子師徒已經放下了戒心,但是卻沒有下令解除對法真的軟禁。
“殿下看起來好多了,聽殿下身邊服侍梳妝的宮人說,臉色比前幾日都要有血色。”
元茂低頭喝酪漿的動作頓住,他抬頭看中常侍。
“當真”
中常侍笑道,“這種事臣怎么敢欺騙陛下。何況陛下和殿下夫妻日夜對著,臣怎么瞞得過去呢。”
“好,這是好事。”
元茂之前因為一樁事訓斥了個朝臣,到方才之前臉色都談不上好,但現在面上浮出笑容。中常侍看在眼里,覺得天子如今笑得比春日的花都還要燦爛。
“賞賜曲陽子金十斤。”他下令。
“若是他們師徒真的能根治皇后的病,朕到時候再給他們修建新的道觀。”
魏國崇尚佛教,連皇家都是大肆修建佛寺。道教就稍微顯得有些寂寥,元茂這話的意義不一般。
中常侍離開之后,元茂從坐床上站起來,滿臉喜意,忍不住在殿內來回走了好幾圈。連那邊擺放的膳食也顧不上用。還是中黃門提醒,元茂才過去將酪漿一飲而盡。
元茂處理完手中的事回太華殿,見白悅悅正回來,為了行動方便,她學著法真一副道士的打扮。
坤道和男道士一樣的裝扮,沒有任何的區別。都是束發著廣袖衣。
白悅悅也是一樣,她領著宮人往回走,見到皇帝的行輦。那邊輦上的元茂已經遠遠看見了她,讓黃門停輦,自己下來,一路快走就到她這兒。
元茂上下打量她,她和男人一樣束著發髻,只用一根玉簪別著,身上是一襲道袍。陽光落到她的臉上,干凈透徹。
元茂見她臉色比前幾日都要紅潤了些,連連點頭,道了幾聲好。然后看向白悅悅身后的法真,他露出幾分和氣,“皇后的身體一直不好,宮中醫官雖然一直開藥調理,但沒見太多的療效。如今你可立功了。”
明明昨日還一副要對人嚴懲不貸的架勢,今日又是一派的和氣了。白悅悅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目瞪口呆。
法真經歷過昨天那一遭,對天威深不可測有了更深一層的感悟。對天子這話她也不敢真的當做自己的功勞,連連說是皇后悟性好,又說是皇后有上天庇佑。
白悅悅看著都替法真犯累,她讓宮人領著法真去別殿休息。自己轉身過來和元茂并肩走在一塊。
“陛下昨天嚇到她了。”
元茂言語里有莫名的委屈,“朕昨日被你嚇壞了,以為自己遇上了漢武舊事。說實話,朕自己被騙倒也沒什么,笑笑也就過去了。但是見你那樣,就顧不上許多。”
白悅悅聽著,“原來陛下不討厭我。”
元茂沒好氣的看她,“事到如今,你才知道。”
白悅悅心里在他的話后加了一句不知道,她快走幾步跳到他的面前,轉了一圈,“現在我好多了。他們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元茂看她臉上的氣色,好會他呼出一口氣,“倘若他們真的能把你的病根治,朕自然不會虧待他們。”
“陛下以后不要這樣了。”
白悅悅主動拉住他的手,“平常人可經不起陛下這么一通嚇的。把他們嚇壞了,之后怕就沒有人來給陛下舉薦了。”
元茂臉上露出笑,“孩子心性。只要天下人還有一份追逐名利的心,就不會少人舉薦。”
“可是陛下發怒的時候真的好嚇人。”
元茂看過去,見她臉上滿是心有余悸,“朕并不是胡亂發火的人。”
這是真的,他的確時常控制自己的脾性,除非事態嚴重,或者對方實在過分。要不然他都是壓制自己的脾氣。
元茂知道自己的脾性里帶著先祖們的暴烈,不管不顧仍由發作骨子里的那股嗜血本性,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但是陛下一發怒就好可怕。”
白悅悅看他,“反正是嚇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