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的玄甲軍向來以冷硬著稱,可此刻也都不自覺停下了腳步,目露不忍神色。
隋岑蹙了眉頭,張口想勸止,卻無端想起雙親去世時,站在靈堂里年幼無助的自己。他張了張嘴,竟是未能出聲,一時陷在了悵惘神色中。
夭夭從指縫里看了一眼眾人,哭的更賣力了。
他們鬼魅一族,天生具有魔力,只要一哭,輕易便能勾起旁人的傷心事,想不憐惜都難。
在這幽幽的哭聲里,隋岑原本冷硬的面色越來越柔和,腳下打了個轉,竟是折返身子,超夭夭而來。
夭夭掩在玉手下的杏眼彎了彎,悄悄松了口氣。
她想,今晚大抵得救了,不用以身飼大妖了。
可在這當口,忽有一柄通身瑩白的羊脂玉劍劈開濃霧,盤旋而至。
劍器清脆的錚鳴,讓方才還期艾感傷的眾人瞬間清醒過來。
夭夭一驚,順著這劍光,便看見了黑暗中踽踽獨行的少年。
他自黑暗中來,身姿挺拔,玄墨衣衫,黑色兜帽遮住了大半臉頰,仿佛要融入這濃重的黑色霧氣中。
少年長臂一伸,那柄羊脂玉劍便盤旋著落入了他的掌心,發出興奮的錚鳴聲。
夭夭下意識要往轎子中縮,她知道來人不簡單,竟能一劍破了鬼魅的哭聲。
隔著霧氣,她雖瞧不清那人的面容,但總覺那雙眼,正透過迷霧,看進她的魂魄。她怕他看透了她的本體,容不下她這個異類。
只她還未來得及往后退,那柄玉劍已凌厲的劈過來,堪堪停在了她的識海上方。
神器發出圣潔的光,讓她這骯臟的魂靈不堪重負,大抵再往下一寸,她這僅余的一魂也要散了。
她抬起臉,便看見男子的兜帽已被夜風吹落,露出一張精致的少年的臉。
墨發高束成馬尾,白色發帶同發尾纏在一處,在夜風中飄飄蕩蕩,高鼻薄唇,眉鋒如刀,微狹而長的眼里,一絲波瀾也無,就那樣靜靜審視她。
夭夭一時之間忘了動作,透過這雙眼,她仿佛又看到了三百年前的那場婚禮,那人亦是如此平靜,看著沉妥劍生生斬斷了她的魂,看著她血染玉川、扭曲不堪。
這雙微狹而長的眼,有漆黑的瞳仁,純凈又幽深,雖還未有后來深厚的威壓,還未有神明萬事不興波瀾的亙古,可仔細看,還是能瞧清里面萬年不化的冰川,萬事萬物皆不能入了他的心
原來是他啊,端坐九重天上,不可褻瀆直視的神。
許多的畫面紛至沓來,最后都化成了夭夭唇畔的一抹笑意,她歪著腦袋,對他輕輕低語“好久不見,余淵帝君。”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了,前三章評論區隨機掉落紅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