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一握住沈闕那只微涼的手,便感覺有股強大的吸力,拽著她往漩渦里鉆。
她看見永善就站在身后,不由出聲求救“永善姑姑,快把我拉出來。”
可她喊出來才發現,她的聲音竟像被罩在了一口鐘里,嗡嗡回響。
永善毫無反應,明明就在她身旁,卻似乎什么都沒聽到,竟帶著幾位宮女,與她擦身而過。
一瞬間,寒蟬宮里明晃晃的燈火全熄了,永善同宮人消失了個干凈,連頭頂都換了日月。方才還掛在中天的圓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夕陽陰慘慘的余暉。
這諾大的宮殿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貴女們同仆婦也都消失了,現下一個人影也無,風一過,只余下金黃的落葉簌簌響動。
夭夭注意到,這寒蟬宮顯然不是方才的寒蟬宮,不僅換了時辰,連季節都變了,一下子從蔥郁的夏日變成了凄涼的秋。
她正四下張望,忽而便聽到了劍氣破空的凌厲聲,轉頭,便在正殿的門前,瞧見了沈闕。
他似乎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周身環繞了一層黑氣,白綾鞋面同閃著暗芒的袍角濕漉漉的,往下滴著水珠。
黑霧里伸出無數雙女人的手臂,緊緊纏住了他。
“自尋死路”
少年人聲音清朗,卻帶著孤高的傲氣與不動聲色的狠厲。
羊脂玉劍閃著瑩瑩的光,瞬間破開黑霧,將那些手臂斬了個干凈,可下一瞬,黑霧重又聚攏了過來,纖纖玉臂藤蔓一樣,又一次纏上了他。
夭夭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妖物這樣難纏。
沈闕的能力她是見識過的,可以一劍劈開滿林的瘴氣、亦可以輕易破了鬼魅的哭聲,這樣的法力,絕非凡人能及,可是今晚為何連這妖物都降不住難道這妖來頭不小
她這樣想著,便注意到,沈闕今日執劍的手乃是左手,而他的右臂,似乎受了傷,正一動不動的垂在身側。
夭夭暗道糟糕,她方才一時情急,出于探看妖物的好奇,一下子抓住了沈闕的手,這會子倒是后悔了。
這分明就是妖物設下的結界,她如今這具身體是個武力低微的凡人,憑她自己指定出不了這結界,可現在沈闕又受了傷,要是因此打不過這妖物,那真是沒指望了。
她低低嘆了聲,抽出隨身的鮫麟鞭,一甩手便抽了過去。暗紅的長鞭閃著鮫麟的鋒芒,一下子將那團黑霧破開了一角。
那團黑影短暫的停頓了一瞬,忽而放開沈闕,朝她移動過來。
夭夭見此情形,也并不戀戰,收了長鞭,轉身便跑。
那東西卻緊追不舍,絲絲的涼意噴在她的頸上,溫柔又恭敬的聲音“貴人既來了,便讓奴給你斟一杯酒吧。”
“誰要喝你的酒。”
夭夭呸了一聲,跑的更快了,卻忽覺領口一緊,已被抓住了后衣領,一只濕漉漉的冰涼的手,輕輕貼上了她的后頸。
這觸感讓她渾身一個激靈,正想喚出重明,卻見瑩光一閃,羊脂劍劈面而來,將那團黑霧擊了個粉碎,那東西凄厲叫了一聲,一縷縷消散了。
夭夭拍著胸口松了口氣,轉身見沈闕已靠坐在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