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飲了口清茶,總覺得有道目光一直在她們母女倆身上打轉。
她不動聲色的放下杯盞,猛然抬頭,便捕捉到了江素懷的目光。
那是極其復雜的一道目光,似乎含著眷戀含著歉疚,含著許多復雜的情愫,像是濃的化不開的晨霧,正縈繞在長公主身側。
察覺到夭夭的注視,江素懷瞬間收回了目光,又成了一個面目模糊的面首,超夭夭頷首。
長公主并未注意到他倆的舉動,呷了口碧螺春,淡淡道:“歲歲。你的婚期定在年底,待九月初一,太子便會來納征、請期,你好好準備下。”
夭夭愣了一瞬,沒想到來的這樣快,太子年初便同公主府過了小禮,再過了納征問期,這婚事便板上釘釘,只待大婚了。
她垂下頭沒做聲,退婚這事不能讓長公主再操心了,她須得自己解決。
夭夭用完了手中清茶,便出了宜春園,長公主有些乏了,遣了江素懷將她送至廊下。
夭夭走出幾步,想起江素懷那個古怪的目光,不由轉頭又瞧了一眼。
那只雪白的貍貓不知何時跳到了江素懷的懷里,一人一貓正目送她遠去。
借著清亮的月光,夭夭似乎又瞧見了江素懷情緒復雜的沉沉眸光。
在她回頭的這一瞬,她頸間的玉牌忽而發起熱來,灼的她的肌膚生疼,有瑩瑩的光凝聚在這這一方小玉牌上,光華奪目。
夭夭猛然想起來了嫵貴妃的那句話:“你見過一只貓嗎?”
江素懷看見夭夭回首,超她一躬身,抱著那只貓回身遠去了。
隨著他的遠去,夭夭頸間的玉牌也一點點暗淡了下來,不再發燙。
夭夭站在月光下,一動不能動,她低低問重明:“重明,你說,這江素懷有什么古怪?素姑鳥同怨女背后又是什么人?他要做什么?”
從素姑鳥開始,似乎便有人替夭夭精心編制了一張網,正耐心得等著她落網。
重明悶悶的,難得的鄭重,他說:“夭夭,放棄復活玉川吧,玉川所有的生靈都不會怪你,他們同我一樣,只希望你活下去。”
復活玉川,必然艱難險阻,這背后不知藏了什么巨大的陰謀,重明不忍心她再去冒險。
夭夭卻一點不退縮,她說:“重明,可我做不到,那是玉川啊,是我們的玉川。”
接下來的幾日,夭夭又碰到了江素懷幾次,偶爾他抱著那只貓,會遠遠的看著夭夭。
可她頸間的玉牌再未亮過,讓夭夭有時候都懷疑,那晚玉牌灼熱的提示是不是她的錯覺?
八月下了幾場雨,到九月初一這日便帶了秋日的涼意。
今日的公主府正門大開,張燈結彩。因著皇家納征,長公主遍請了京中的命婦,作為陪客。
夭夭一身海棠春色,早早溜去了角門,探出半個身子,正翹首看著正門的方向。
聘禮是由禮部送來的,玄纁束帛,加璧,乘馬,浩浩蕩蕩進了公主府。
太子車架隨后而至,夭夭一瞧見那輛繡了團龍的馬車,便小跑著迎了上去,只是沒料到,太子下了車,竟又回身攙扶了姜林雪下來。
按照大周禮制,長女納征,家中女兒是要一起接聘的,好沾沾喜氣,日后也能嫁個好人家。
姜林雪雖同公主府不親厚,但名義上仍是長公主的庶女,這明面上的禮節還是要走的,今日她來倒是不意外。
只是這樣的日子,姜林雪卻坐了她未婚夫的馬車,還被她的未婚夫如此周到的呵護著,實在是打了姜歲歲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