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見自己被太華長公主派人捆了起來,又撲通一聲被扔進太液池里,在水中掙扎了半天,才終于脫開繩索的束縛、拼命向上游去。
待到她在夢里浮出水面,屋外的晨光已近熹微。
李含章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隱隱感覺下腹憋得慌。
她沒睜眼,視野一片漆黑,還以為此刻仍是夜晚,便伸出左手胡亂摸索一通,揭開被褥,先將半邊身子露了出來。
好冷,冷得人想即刻鉆回被窩。
但她此刻想去小解。
依著往日的習慣,李含章迷糊地喊“畫屏”
畫屏是她的侍女,是難得能在她手下長期侍奉的人。
若是平常,李含章要起夜,畫屏就會在邊上跟著,適時為她提上一盞燈來照明。可倒霉的畫屏正在皇宮里頭接受內訓呢,自然無人回應。
周遭一片沉默。
李含章還沒睡醒,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還當是畫屏沒有聽見。
她不滿,仍未睜眼,拔高音量,又喊“畫屏。”
沒一會兒,北堂的門被人推開。
梁錚走入屋內,順手合上門,把冬日的涼風堵在屋外。
他原本在院兒里晨練,將紅纓舞得生風,卻突然聽到屋里的李含章在喊。
起初,他不想理,可沒一會兒,她的聲音又冒出來比之前響,聽著極不高興,好像再無人理她,她就在睡醒后把將軍府給拆了。
鬧得他頭疼,別無辦法,只好走入北堂。
屋里熱烘烘的,梁錚才練過,體溫高,身上絲絲冒著白煙兒。
他站在門前,利落地拍了拍凍得干澀的手,朝著寢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紅彤彤的喜被,翠綠綠的禮衣。
還有白花花的半條長腿,露在被褥外頭。
梁錚的太陽穴猛地一跳,轉開視線,不耐地嘖了一聲。
他突然想起李含章昨夜一骨碌罵他的話。
到底是誰不知廉恥啊
榻上的李含章似乎有所感知,慢慢舒開眉頭,閉著眼喃喃自語,讓人聽不大清楚。
梁錚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走到榻邊。
他別過頭,目光看向別處,朝榻上的李含章俯身,湊去聽她在說些什么。
話還沒聽清。
兩條纖臂纏住了他的脖頸。
李含章本就覺著冷,忽然感覺一團火靠到身前,本能地就抱了上去。
梁錚猝不及防,連忙伸手撐住床榻,才不至于被李含章拽到榻上。
他繃著脖頸,竭力不去看她,恨恨道“松手。”
李含章還迷糊著,無知無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小聲低喃“好熱”
邊說著,邊將兩條腿往梁錚腰上卷。
梁錚渾身一僵。
他想走,卻被李含章連摟帶抱地纏住,一直腰,竟將人也帶了起來。
李含章就這樣掛在了梁錚的身上。
慢慢地滑了下去。
強烈的失重感沖擊下,李含章悠悠轉醒。
長公主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了昨夜還記恨著的人。
李含章遲鈍地眨了眨眼眸。
身體又掉下去一點。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懸在半空順便掛在梁錚身上。
“呀”她驚呼一聲,下意識收緊了手和腿。
“李含章,你松開。”梁錚黑著臉,“別逼老子給你扒下來。”
事實是,他根本連碰都不敢碰她,一雙手全然無處安放,正僵硬地舉在兩側。
李含章將腿絞得更緊了“不要”
還沒穿鞋呢,天這么冷,她才不要光足踩在地上
她昨夜睡時是合衣而眠,可禮衣繁重,被窩暖熱,夢里又在那兒瞎撲騰,此刻醒來時,最外頭的翟衣早就被迷瞪瞪地扒下,纖細的胳膊與腿就從衣裙下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