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不明所以“交代什么”
怎么莫名其妙的。
魏子真凝視著梁錚,手掌又擰了對方兩把。
嗯,挺硬實,是本人。
是本人才更奇怪好不好
不是前段日子還說李含章奈何不了他嗎
梁錚見魏子真神色古怪、含糊其辭,嘆了口氣。
二人是生死之交,若換個人和他這樣磨唧,早被他一拳揍翻了。
他拂去魏子真的手臂“你打不打蘿卜糕”
魏子真一時語塞。
咋凈想著李含章的蘿卜糕呢
他擺擺手,無奈道“打,能不打嗎。”
魏子真招來一名伙計,將此事吩咐下去,又回過頭來打量梁錚。
只見梁錚雙臂環胸,等候在旁,神色索然。
一切如常。除了這人現在像個給媳婦買禮物的良家婦男。
罷了,也好。
接受了這樣的設定,魏子真反而生出一股吾兒長成的感慨。
只要梁錚自己想開了、不是被迫的就行。
梁錚被魏子真慈父般的視線盯得毛骨悚然。
險些沒握住手中筆。
這倒是讓魏子真注意到了那支粗制濫造的狼毫。
趁著梁錚力勁松懈,魏子真順勢伸手一抽,將狼毫拿在手里。
他低頭,左右查看,以為這也是李含章指定的物品,連連搖頭道“長公主眼光不行,這狼毫鋒穎黯淡無光,擺明是件次品。”
梁錚眉頭一挑“是嗎”
魏子真頓時陷入沉默。
他隱隱意識到了什么,并且大為震撼。
良久后,他才擠出一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梁錚
獷悍的男人不自在地撓了撓眼角。
“李含章叫我學的。”他解釋,“正好我也有事要她做。”
魏子真緩慢地點了點頭,安詳得像一尊慈悲的佛像。
梁錚寫字,堪比母豬上樹。
已經沒有什么事能再震撼到魏子真了。
遙想從前,他和梁錚說過,若是不嫌棄,他可以在閑暇時教梁錚讀書認字。雖然梁錚是行軍打仗之人,但肚子里有貨總歸不吃虧。
那時他連續念了梁錚三個月,被忍無可忍的梁錚一頓胖揍。
整整九十日的用心規勸啊
還是敗給溫柔鄉。
梁錚嘴唇繃緊,難得有些局促“她一直纏著要我學。”
魏子真敷衍“哦。”
你就裝吧梁錚,我看你挺樂在其中。
梁錚輕咳一聲,耳廓都透了紅“這幾日,她光叫我練同一個字。”
魏子真再敷衍“哦。”
別說了,否則我也來說我和媳婦的日常。
咦,等等
“長公主只叫你練一個字”魏子真奇道。
“嗯。”梁錚頷首,“念是卿。”
魏子真把梁錚拽到柜案邊,斟了一碗水,擱在人面前“你寫給我看看。”
梁錚皺眉“還沒學會。”
話雖如此,他仍是用食指點了些水,在木案上描起來。
動作遲緩而艱難,透著幾分愚笨的認真。
魏子真低頭辨那未涸的水跡,勉強認出左半個卯字。
他在入贅前做過賬房,識字不少,結合方才的發音稍作聯想,當即恍然大悟,在梁錚的字跡邊寫下一個清晰的卿字。
“是這個吧”他胸有成竹道,“卿。”
梁錚點首,沉默地豎起大拇指。
魏子真進一步推測“長公主要你練的,八成是她的小字。”
他知道梁錚不懂何為小字,沒等人問,便解釋起來“凡是及笄且訂婚的女子,都要取一個供夫婿呼喚的小字。一旦定下,就伴隨終生、不得更改。”
“不是有名字了”梁錚眉峰微攏,“為何還要再取一個”
魏子真胸口一痛,直接哽住。
他氣得直翻白眼“喚名諱和喚小字是一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