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呼吸很平穩。
像是睡著了。
站在屋內的李含章云鬢紛亂、睡眼惺忪。
明日要歸寧,她這日就寢很早,豈料睡前飲水太多、半夜驚起,又不忍叫醒夢中的元青,便自己點上一盞燭燈,出門登東。
解了急意,李含章原路返回,向東廂房偶然一瞥,卻見內里燃燈未歇。
推門而入時,她甚至沒有多想。
此刻,站在屋里,就著燭火烤人的灼光,李含章慢慢醒回神來。
東廂房內窄小陰冷,僅是置身其中,就令人陡生寒意。
她將手中的提燈掛到門旁,攏緊褙子,慢慢走到梁錚落座的書案前。
這回的動作輕手輕腳。
不像方才沒睡醒時那樣拖沓。
宣紙堆在木案,字跡端正,可見良苦用心。
紙上所寫,全是她的小字。
李含章低下頭,輕輕吸了吸鼻子。
既是冷,又是愧疚。
知會晚了、耽擱梁錚的安排,她心下也不好受。
可她歷來驕傲,始終不肯低頭。
在梁錚呆在東廂房內時,李含章在北堂看書,勉力不去思考。可當下瞧見這一桌宣紙,藏起來的心事轉瞬就被揭開。
她哀哀地嘆了一聲,又輕又細。
他為何這樣笨呢
當真就一點兒也不聰明。
李含章伸出手,將散亂的宣紙理到一起,放在桌角。
收拾好桌面,她轉眸去看梁錚。
梁錚仍閉著眼,眼窩深邃、鼻梁高挺。
陰翳半棲于他斷眉所在,仿佛一汪靜水,洗刷尋常的鋒利。
他就這樣睡在這里。
身上什么都不蓋,不會冷嗎
李含章環視屋內,試圖尋找什么可供遮蓋的東西,卻只發現榻上的被褥。
她走去一摸冷的,硬的,薄的。
這要是她,她絕不會蓋。
屋里再沒有其他的物件。
似乎只能用她身上那件夾了絨的褙子。
可她內里的寢衣是訶子,除掉褙子,雪肩與柔臂就會露在外頭。
屋里好冷,屋外也不暖。
從東廂房到北堂,還有好一段路呢。
李含章陷入猶豫。
梁錚睡著了,看不到那些不該看的。
她擔心的是自己身嬌肉貴,一點冷都不想受。
舉棋不定之間,李含章再度望向梁錚。
他瞧著好疲,倦怠堆在眉眼。
坐在椅上都能睡著,一定是累壞了。
李含章猶豫許久,終還是褪下外罩的褙子,走到座椅邊。
冰風果真灌過來了。
也罷,她一會兒小跑回去便是。
這才不是關心梁錚。
只是只是單純覺得他很可憐。
李含章兩手捉住肩領,抖了兩下,開始行動。
梁錚勁瘦,窄腰寬肩,若要給他披上褙子,得將半膝壓到空余的椅角。
李含章冷得腕子打顫,只想盡快結束、早些回屋。
她欺身而去,將褙子攏往梁錚周身,卻因著手臂太過細瘦,始終不得要領。
細而軟的發好似搖擺的貓尾。
一下又一下地,在梁錚的鼻尖掃來掃去。
“阿嚏”
梁錚忽然打了個噴嚏。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對不起今天白天出門去了,所以更新又晚了一點,本章留評的小天使們還是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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