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泛紅,淚光又沁出來。
梁錚見她如此,心頭化成滿腔柔。
他還沒怎么她呢。
倒先跟個小水人似地掉淚了。
他揶揄道:“那時踩著我,可不見你怕成這樣。”
“那、那時候是……”李含章啞然。
她無從反駁。
為了試探梁錚的傷痕,她確實踏過他的腰腹。
但那時候,他是蒙著眼的呀。
雖然讓他瞧見她的腳,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雙足是立身之底,多臟啊。
李含章講不出話。
不想當著梁錚的面嫌自己臟。
她只好咬唇,用闌珊的淚眼瞪他。
梁錚被那兩片軟酥酥的眼刀磨得難受,低下頭,投降似地笑了一聲。
他面龐暗落,眼神叫人看不清楚。
嘴角卻顯然是揚起的。
“是我甘愿的。”梁錚口吻認真。
他從前沒有過女人,自然不會憐香惜玉。可如今栽在李含章手里,半是受本能驅使,半是他主動摸索,恨不得一點委屈都不叫她受。
別說被她踩幾下、為她捏個足了。
哪怕是被敲骨吸髓又如何。
許是從梁錚的話中覺出幾分柔軟,李含章轉開了目光。
她想問些什么,可猶疑朦朧未明。
令她不知該問什么內容。
頰邊仍在燒著,溫溫燙燙,有暖流融往心頭。
李含章松指,握住軟被的邊沿。
“好罷。”她輕聲道。
他在一點點地將她牽出那無人造訪的領地。
她膽怯,只敢一點點地向外探頭。
可她并不討厭。
她……不討厭和他這樣。
榻尾處的被角稍稍提上來了一些。
白嫩的小腳冒了出來。
“就一會兒。”李含章埋著頭,“一小會兒。”
梁錚輕輕一笑。
將那對雪足納入掌中。
李含章的腳很小巧,細膩瑩白,趾如珍珠,摸著卻有些寒涼。
二人都沒再開口。
她紅著臉,而他專心致志。
誰也沒有去問那一小會兒究竟是多久。
隨著梁錚逐穴按捏,李含章的腹痛竟當真減輕不少,連最初的緊張也逐漸消弭。
這人一舒坦,就容易胡思亂想。
望著被上的繡紋,李含章出神凝思。
梁錚這個大壞蛋,手法雖然生澀,但確實有些作用。
可是……他又是自哪里學來的?
還與月事相關。不是說他干凈得很嗎?
小孔雀頓時被醋溜了一遭。
李含章顰起小山眉,惱惱地盯著榻尾的男人看。
梁錚頭也沒抬:“同魏子真夫人學的。”
他倒是很懂她的心思。
“今日在西市碰上,就說了兩句,道是魏子真常為她推拿,療效很好。”
李含章一怔,目光軟和下來。
原來是同虎娘學的。
咦,等等——她還沒問呢!
梁錚主動交代,好像她可在乎了似的。
李含章高抬下頜,嬌矜道:“本宮又沒問你這個。”
梁錚沒答話,極勉力地忍著笑。
壓不住上翹的唇角。
李含章見狀,心里又羞又急,將雙腳掙出梁錚的大掌,縮回被褥里。
“不準你捏了。”
她的小臉漫著粉,像迎著晚霞的桃花。
“你出去,本宮要喝湯了。”
-
當晚,梁錚搬回了北堂。
他再入內時,李含章還沒睡。
那碗當歸烏雞湯倒是被喝了個干凈。
梁錚一進來,李含章就鉆回被褥里,躲著不理他。
只有烏黑如云的長發留在外頭。
乍看還怪滲人的。
梁錚沒點破她。
他心里高興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