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處得……還算融洽嗎?
梁錚沒接話,仍望著她的手,謹慎地擦去她掌中的塵灰,像在侍弄名貴的花草。
待到手掌只余紅痕、其余白凈如初,他才終于抬起頭來。
他確實生得頎偉,身骨也勁挺。
李含章坐在桌上,也只堪堪與他四目平齊。
“平南王沒說什么。”他坦誠道,“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場面話。”
交代時,梁錚眉宇舒展,蘊著一點笑。
與平南王夫婦相遇令人不快,但小妻子眸中的關心足以將這份不快打消。
李含章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她信梁錚:只要他坦白,定不會騙她。
不過……
方才的情形再度浮現眼前。
梁錚確實是在逃避與平南王夫婦的對視。
永慶村的經歷算是了結,可被生母拋下這事,興許仍是他的心結。
李含章垂下眼簾,眸光微暗。
她思慮再三,最終選擇將與平南王妃之間的對話壓下不表。
既然平南王妃說自己心有苦衷……
那就等弄清此間內情,再向梁錚道來,也不算遲。
“咚咚。”
殿門突然被叩響。
二人皆是一訝,下意識望向殿門。
還沒發問,就聽屋外人道:
“玉清,你在里頭吧?”
是常山侯薛驍。
梁錚只知薛驍名號、不識對方聲線,卻也聽得出那人是名男子。
他不作聲,只眉峰一挑。
李含章顰起黛眉。
薛驍怎么找過來了?
準是方才的女官嚼她舌根。
她收回視線,不予理會,權當沒聽見。
“玉清,我是薛驍。”薛驍倒是很鍥而不舍。
聽見薛驍自報家門,梁錚心緒一沉,狼目如蒙冬霜、愈發寒涼。
他放下綿帕,若無其事地撫過李含章的手。
壓低聲音,同她問道:“這是誰?”
李含章想梁錚久居邊塞、不識上京權貴,又不知該如何總結此人,皺著眉想了片刻,才答:“是個討厭鬼。”
梁錚淡淡嗯了一聲,沒再開口。
薛驍仍在呼喚:“玉清,聽說你受傷了,可有大礙?”
好像李含章不給他一聲應答,他就絕對不走。
李含章不堪其擾,也不愿薛驍引來旁人,只好潦草應道:“本宮無礙!”
“當真?”薛驍驚訝道,“可我聽說,你已不能行走了。”
李含章默然。
這也太能瞎傳了!
“當真無礙。”她敷衍道,“本宮要歇息,你速速離去!”
“不好。”屋外的薛驍搖頭道,“你打開門,叫我看看再走。”
看看?看什么啊!
李含章被磨得愈發心煩。
上回薛驍來將軍府,就是被她給罵走的。
難不成這回,也非得挨罵才走?
還是之前的話說得太輕了:什么不出現在將軍府,應該是不出現在她面前才對。
李含章慍惱:“本宮——”
話剛起頭。
“唔!”
被以吻封緘。
她的背脊壓上桌案,瘦腕一熱、遭人擒過發頂。
呼吸滾燙如火,在頰間烈烈燎原。
強硬的吻不容抗拒,不論氣息或話語,堵截她所有將出的音聲。
梁錚欺往案間,拇指抵住她腕骨。
大手向上,順著掌紋攀爬,同她十指緊扣。
他的唇很快與她松開。
李含章有些迷茫。
她丹唇微開、呼吸亂促,透過水霧朦朧的眼,與身前之人對望。
梁錚那雙皂白分明的眼,此刻光芒郁抑、妒意灼目。
“卿卿……”
他嗓音沉啞,咬字清晰,醋勁十足。
“你非要同他說話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