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衣箱里找一件來。”
言罷,她赧極,不敢再與梁錚隔簾相看,便回過身、面朝書案。
徒留簾上嬌小背影。
裊裊婷婷,腰線纖巧,柔韌如刀。
刀刀刮向梁錚,削去他沉穩,袒露他躁火。
小孔雀這等懵懂的嫵媚,比寸縷不著來得更加撩人,分明什么都瞧不到,卻好像什么也不必瞧,就被她蝕得形銷骨立、心癢難揉。
梁錚長目微瞇。
他忽然想起:從前親昵時,他還未仔細看過她。
這回去飛泉山莊,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將他的小孔雀盡情看個夠。
梁錚轉身走向寢室,在衣箱前站定,揭開竹蓋。
恬淡的幽香撲鼻而來。
衣箱之內,俱是紅粉綾羅、黃綠綢緞,滿溢著女兒家的嬌俏。
梁錚平日事必躬親,常為李含章收撿衣物,自然知道她的訶子與小衣放在什么位置。
他探手入內,本欲隨意捉取一件。
卻不料大掌寬厚、衣物精巧,竟不慎同時摘出三件。
“可找到了?”李含章催促道。
梁錚聽她急急怯怯,好像他再耽擱下去、就能羞得她將身子擰成麻花,不由揚動眉宇,沁出一簇欺負小妻子的壞心思。
“找到了。”他答,“不過……”
“卿卿,你要什么樣的?”
李含章聞言,微微怔愣:什、什么樣?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寢室那頭,傳來梁錚慢條斯理的話語:
“水紅的?這件繡了白山桃。”
“這個是……鵝黃的,繡了紫葉李。”
“還有正紅的,繡了牡丹。”
李含章的腦袋嗡地一炸。
梁錚這個壞家伙……
臭混蛋、登徒子、狗男人!
竟在對她貼身的訶子精挑細選。
她只準他拿一件,不準他看得這么仔細!
“隨、隨意!”她急得跺腳,“你速速拿過來,快些!”
梁錚低笑,先哄她:“好。”
很快,他又添道:“那就選這件正紅的——你膚白,正紅襯你。”
小孔雀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臊得脊骨發麻,恨不得鉆進地里。
膚、白。
他是想說她哪里白啊!
她別無辦法,只好罵他:“你混賬!”
字句綿軟,綴著羞惱的哭腔。
梁錚正拿著訶子、向簾布走去,聽見這話,足步便悠哉哉地停了下來。
“乖卿卿,這時候還記著罵我。”
他嗓音慵懶,口吻囂張恣意,滿是小人得志的威脅。
“我好心幫你,你不得喊聲夫君來聽聽?”
喊、喊夫君?!
李含章面頰愈燙,險些咬著舌頭。
趁火打劫的壞家伙。
凈叫她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先前騙著她喊男人,這回又要騙著她喚夫君了。
“不行!”她惱道。
真要叫,也不能這樣叫!
她、她還……連襖裙都沒穿上呢!
聽出李含章的羞臊與嬌慍,梁錚連連嘖聲,故作嘆息道:“好吧。”
逗逗而已,他本也沒打算逼她。
她是矜傲的孔雀、富貴驕人的長公主——他能娶她,已是此生的福分,如今被她記掛在心上,更是不可多得的美事,還能有什么所求?
梁錚來到簾布前,將正紅訶子輕輕搭上頂端。
他回身欲離,才邁出半步,又向李含章回過頭去。
“我的好卿卿。”
梁錚字句親昵,笑意明烈。
“千萬別再弄丟了。”
-
李含章坐在榻上。
黛眉緊蹙,如臨大敵。
穿好衣物后,她將方才的經過從頭至尾回憶了一遭——為了找到遺失的訶子,還特地對梁錚的一言一行嚴加判讀、認真分析。
小孔雀現在無比確定。
那件訶子,絕對、鐵定、必然是被梁錚拿走了!
這個壞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