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籃清甜可口的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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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在浴斛里呆了許久。
小臉紅得像熟柿,氣呼呼地繃著。
梁錚叩了叩浴間的門:“卿卿,好了嗎?”
“沒有!”李含章羞憤。
還不忘沒好氣地罵他:“流氓!”
屋外人不惱,隔著門,傳來低沉而促狹的一聲笑。
“怪我嗎?”他無辜,“是卿卿先的。”
李含章啞口無言。
這、這話好像沒說錯……
但那又不是她最初的目的!
她起先只是想看看梁錚有沒有生氣。
若生氣了,那她親親他,他總歸就不會再氣了。
若沒生氣,那他親親她,這事就揭過去了。
誰知道會弄成這樣。
李含章越想越氣,忿忿掬起一抔水,泄恨似地潑往面前。
“你是屬狗的嗎?”
嬌惱的叱問夾在波流聲里。
梁錚理所當然:“你不喜歡嗎?”
李含章:……
壞家伙,蹬鼻子上臉。
“混賬。”只好小聲嘟囔。
罷了,放他一馬!
至少他現在的話比方才更文雅。
沒有那么不堪入耳,也不會非要她回應。
小孔雀想著想著,又紅了臉,索性起身鉆出浴斛。
光潔的小腳水津津地踩上軟氈。
一張綿布被卷來,周遭的濕露漸漸隱去。
她今日還打算去如意湖釣魚呢。
時不我待,得抓點緊。
李含章將長發擦得半干,穿好訶子與小衣,便走到衣架前。
衣架有兩側,左與右分別懸掛著不同的衣物。
左側的,是銀泥蝶鳥繪朱羅裙,飄逸輕盈,可將兩席肩赤在外頭。右側的,則是水綠絹衫子、石榴紋絳紗裙,繡有鴛鴦與花葉,肩背絲毫不露。
李含章無聲地看了一陣兒。
隨后,向衣架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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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錚雙臂抱胸,背倚廊柱,候在浴間外。
他面朝木門,邊等邊笑,對方才那通鬧騰回味無窮。
也不知小孔雀是怎么生的。
哪兒都是香噴噴的,還像水人投了胎。
不過,一碼歸一碼。
梁錚最在乎的,還是自己被冒名頂替的事。不把那冒牌貨揪出來,他就無法名正言順地與李含章相認。可如今線索太少,還得再仔細問問知情人。
“吱呀——”
面前的木門被推開。
梁錚抬首,與走出浴間的女子四目相對。
李含章粉黛凝春,紅裙如焰,披了清透的薄紗帔子,顯出柔白纖細的肩臂。
梁錚怔在原地。
驚訝與欣喜涌上心頭。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衣著如此。
與李含章相處至今,他始終小心謹慎,試圖牽著她,將她從幽閉狹小的世界里帶出來——可不論他如何努力,似乎都沒有任何成效。
他數次反思,也數次懊悔。
懷疑他給她太少,又怕他逼她太緊。
可一切努力并不會毫無意義。
白日浮光之下,李含章的身影宛如烈火里盛開的雪蓮。
她終于開始慢慢地接納自己的過去。
梁錚莫名感到手足無措。
他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李含章微咬下唇,嬌矜的神色里壓著一絲陌生與忐忑。
有些緊張。
但并沒有猶豫。
她一挽帔子,不管梁錚,徑自向殿門處走去。
李含章的步伐些微急亂。
可她邁出的每一步都穩穩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