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快些。”
嬌惱的聲音被匆匆拋落。
“該去釣魚了。”
梁錚搓了搓發酸的鼻子,三兩步追上落跑的小孔雀。
“卿卿,你真好看。”
“那是自——呀!你、你不準親我!”
“為什么?我洗漱過了。”
“那也不準!不、不要湊過來!”
-
二人坐在如意湖的釣臺上,一呆就是一整天。
不可不謂收獲頗豐。
肥魚滿滿當當盛了兩桶。
可惜,這其中沒有半點李含章的功勞。
幾有半程,她都雀躍地纏在梁錚身后,邊指向湖里的游魚,邊問他魚兒的知識。若不是梁錚兒時沒少幫婆婆干活,八成還答不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后來半程,她就不再問了,只伏在人背上,安安穩穩地睡午覺。
梁錚不吵她,認認真真地釣魚。
面前是清澈的如意湖,耳畔是小妻子的呼吸聲,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是以,今日晚膳吃全魚宴。
用過晚膳后,二人又往如意湖去,沿岸漫步。
李含章的心情似乎不錯,將自皇子處聽來的山莊傳聞悉數倒給梁錚。梁錚愛她這般天真爛漫,便由著她的性子,說什么都搭腔兩句。
走了一段,有婢女來請示二人,可要到湖中觀賞蓮燈。
李含章立刻來了興趣,拉上身邊的梁錚,風風火火就登了賞燈的船。
許是覺著新奇,她沒選有婢女侍奉的畫舫,反而擇了樸素的小舟——幸好小舟船艙寬長,雖不設艙席,但船頭與船尾尚可坐立。
于是,梁錚在船尾夾槳劈水,李含章在船頭靜賞湖光。
小舟漸行漸遠,蕩往如意湖中央。
夜色正濃,清輝皎白。
一盞盞溫暖的蓮燈自舟邊飄過。
李含章順燈看去,見岸邊燈火已微渺如豆,神情越發柔和。
發覺此刻時機不錯,梁錚先道:
“卿卿,你對從前所救那人……還記得多少?”
李含章聽他發問,扭頭一愣。
梁錚怎么老在問這個?
她從不曾同他提過,他是怎么知道的?
疑惑只有剎那,很快就轉變為擔憂。
清晨在問,入夜也在問。
這說明……他應當還在吃醋吧?
真是笨死了。
怎么還和小孩吃醋。
李含章按下竊喜,輕快道:“基本都記得。”
梁錚聞言,雙眸爍出一點不易察覺的光亮。
豈料李含章話鋒一轉:“不過——”
“起于相助,也止于相助。本宮那時才十歲呢。”
“后來他那些信,本宮也從來沒回過。”
“而、而且……”
李含章漸漸收了聲,雙手托腮,認真地瞅著船頭的人。
她看見梁錚面龐有光——是極溫柔的一簇火,走過凌厲的眉峰,融化在他唇上。
他曾用這雙唇熾烈地吻過她。
好像愛意也至死方休。
半掩在指間的臉蛋慢慢泛了紅。
“本宮只有一個駙馬。”
李含章眨眨眼,小聲又認真地補充。
嬌而細的聲音并未淹沒在潮池之中,反而格外清晰。
“本宮如今……已經有你了。”
梁錚良久沒有開口。
在李含章調轉話鋒的那一刻,他頓生失望,眸光轉瞬就黯淡下去。可待她后話出口,他又萬般慶幸、萬般感慨,將方才的失落拋之腦后。
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籌措言語。
可他好想吻她。
梁錚懈臂,正要向她而去。
“撲通!”
小孔雀炸出一聲驚呼:“啊!”
她水眸圓睜,又驚又急。
纖指往左側一戳,聲音都打了結。
“梁、梁錚,船槳!掉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