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能快些好起來,下回受了傷,得及時告訴我。要不然,我怎么照顧你?”
李含章被張虎娘戲弄得臉紅,又自覺理虧,只腆著臉、隨她漫步。
可她理虧歸理虧,心里終究是暖的。
看來,或許……有些事,并不像她想的那樣、是她多管閑事。
二人邊說,邊在中庭的梅叢中穿行。
前日積雪已然化去,點點紅梅晶瑩而爍人。
“這樹是新栽的?”張虎娘奇道,“我上回來將軍府,似乎還沒有這些。”
李含章點點頭,心念一動,將梁錚先前移植梅樹的事和盤托出,甚至越說越順暢,連帶著冬至與飛泉山莊之事,都一并向人分享了去。
不知為何,她同張虎娘講起這些事來,全然不覺阻塞。
張虎娘聽罷,又嘆又贊:“看來你們處得不錯,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她頓了頓,同李含章認真道,“長公主呀,雖然我也愿你能與將軍要好,可你老是粘著他、不理我,總該分些時間、留給我這位朋友吧。”
“你若得空了,能不能多來找我幾次、多與我耍一耍呢?”
李含章怔愣,向張虎娘抬起頭,看著對方彎彎的眼睛。
凝神去瞧,竟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臉上也熱,莫名感覺此刻的日光好灼人,炙得她身子暖烘烘的。
“能的。”李含章答道。
她聲音雖小,卻很有分量:“我會多去找你。”
接著,她又想起什么來,輕拽了拽張虎娘的袖子。
李含章眸光閃爍,神情透著些許羞怯:
“我從飛泉山莊帶回了一些新鮮的蔬果。你與魏子真……要不要也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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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張虎娘與魏子真后,樓肖夫婦又來了。
樓宏明慣是耳聰目明,早就聽說了李含章受傷之事。肖氏還特地為李含章帶來了西北的跌打土方子,碰上元青,才知道元寧氏已經準備了一份。
幾個西北人扎了堆,不外乎都心疼著李含章,便樂呵呵地相視而笑。
于是,局面又成了梁錚與樓宏明攀談、李含章與肖氏閑聊。
臨別時,李含章也為樓宏明與肖氏送上了飛泉山莊的蔬果——是送,不是賞賜。
登門客來來去去,委實將李含章累得口干舌燥。
哪怕是從前在長公主府,送禮者紛至沓來,多半也與她話不投機。她本就不愛與權貴來往,自然同人說不上兩句,就盛氣凌人地下了逐客令。
可今時不同往日。
不論是張虎娘還是肖氏,她都愿意同她們說些體己話。
這感覺并不討厭,反而令她感到十分充實,好像自己與這茫茫的塵世終于有了其他的牽連——并且,這牽連是因她而起,并不是獨因梁錚。
想到梁錚,她還有些狐疑。
與魏子真、樓宏明說話時,梁錚的神情總是奇奇怪怪。
也不知他跟人說了些什么,最后連魏子真和樓宏明看她的表情也奇怪了起來。
不過,李含章并未將這點小小的疑惑留在心里。
她平日待客不多,常獨來獨往,今日說了這么多話,此刻已困得眼皮打架。
李含章慢慢走回北堂,趴往榻上。
正要闔眼休息,元青后腳就跟著她、進了北堂。
“卿卿阿姐,有人來啦!”
李含章欲哭無淚:“又來?”
還能是誰來了?
她的好朋友都來過了呀!
“瞧著是位夫人,倒沒說是誰。”
元青走到榻邊,向李含章攤平手掌。
“只叫我把這玩意兒拿給您瞧瞧,說您看過了、定會見她的。”
李含章掀起眼簾,往元青的掌中一覷——
一塊碎玉靜臥其上。
竟與梁錚的那塊極為相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