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握著梁錚的手,好像握著歸家的一段路途、塵世的一縷脈絡。哪怕松開他,她也終于能在這茫茫的天下,找到自己的歸處。
她感到格外安定,心情也分外明朗。
小小的梨渦就凝在她唇角兩側,盛著好看的光。
身旁的梁錚精準地捕捉了她的神態。
“在想什么?”他緊了緊牽她的掌,“笑得這樣可愛。”
李含章別過頭,看了梁錚一眼,又嬌矜地扭開視線。
“沒什么。”她道。
只是和他在一起很開心而已。
才沒想什么特別的!
梁錚哦了一聲,也不自覺地彎起唇弧。
對自家這位別扭的小妻子,他最鐘愛她自由又爛漫的模樣,見她心情歡暢,自然很是欣喜。
回想起方才備膳的經過,他隨口問道:
“方才可是在與張虎娘聊天?”
他的心思很簡單:若他不在時,能有人陪她說說話,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含章被戳中心事,小手微微一震。
這點微渺的戰栗很快就抵達了梁錚的掌心。
他眉宇微擰,偏頭看向小妻子。
李含章輕咳兩聲:“也沒說什么,無非是稀松平常的事罷了。”
聽上去很是欲蓋彌彰。
小孔雀確實沒什么說謊的本事。
在梁錚的注視下,她睫羽微顫、眸光閃躲。
梁錚對此心照不宣。
他瞧出李含章有意隱瞞,沒有追問。
“好卿卿。”只動指,徐徐捏她一下。
“不是說同我之間沒有隔閡、只有信任?現在還知道對我藏著秘密了。”
梁錚的話音藏著笑,字句也溫醇寬和,絲毫不存壓力。
李含章微紅了臉,輕聲狡辯道:“那不一樣!”
她將手自梁錚掌中抽出,悄悄背在身后、十指糾纏,又高高昂起小巧的下頜。
“我、我與虎娘都是女兒家。”
“要好的女兒家間,總歸是有些閨房秘話的。”
應當是這樣吧?她看話本里都這么說的。
梁錚聽罷,悶悶地笑了起來,樂得肩膀都在打抖。
這是什么說辭?
他的小孔雀長了出息,還知道用男女有別來對付他。
只可惜——這哪里鎮得住他?
梁錚伸臂橫摟,長身貼近她,于大庭廣眾之下,將那嬌小的身軀輕易揉入側懷。
他慵懶道:“閨房秘話?”
“那卿卿昨夜與我說的,是什么話?”
提到昨夜,李含章頓覺脊骨僵麻。
難言的羞臊烤向臉頰,惹得她一張白面通紅勝火。
她想罵他,卻又感覺自己理虧,實在講不出來。
只好氣哼哼地推他一把,加快步伐,跺著腳往前頭走,與梁錚拉開距離。
架不住身后人腿長。
不足三兩步,便提身追到她旁側。
梁錚得了便宜,討好地去牽李含章的小手。
“卿卿,別生氣。”笑歸笑,嘴上仍討饒,“是我混賬。”
“你想同張虎娘藏幾個秘密,就藏幾個秘密。我絕不為這個欺負你。”
李含章恨恨剜他一眼。
她才不信梁錚的鬼話呢!
他就是嘴上說得好聽,什么親親乖乖寶貝心肝,哪個甜話沒說過?真要欺負起人來,還不是一等一地發狠,說是惡狼也一點都不為過。
可當真對上梁錚那雙笑眼了,李含章滿腔的忿忿又像浸在涼水里,轉瞬就消散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