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正事在記掛著呢。
得先同梁錚說才行。
李含章扭過頭,將自己的手往梁錚的掌心擠了擠。
她微扣小指,勾住他側掌,才輕聲開口道:“你近幾日可有閑暇?”
話題陡變,梁錚眉宇一挑。
他不知李含章目的,只誠實回:“有。”
如是她有什么需要——為她,他總歸是有時間的。
“那……”李含章望向他,“你同我去個地方可好?”
似是怕他不允,她又添道:“在上京城郊,近幾日就出發。當日即可來回,不會太遠的。”
梁錚聽出她話中的急切,目光逡巡,往她面上過了一遭。
他分明看見,她眸里凝著淡光,燭火般搖曳著,透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堅定。
看來,除了與張虎娘的對話,她還有事在瞞著他。
或許得等到隨她去了才能揭曉。
梁錚握緊李含章的手,應聲道:“好。”
他并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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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李含章瞧過黃歷,很快就擇了日子。
有了張虎娘的協助,李含章提前遣元青通知,次日便起了大早,攜梁錚乘車、趕往上京城郊。
她同車夫說了目的地,但并未與梁錚交代。
又向車夫特意囑咐:務必要在申時前抵達,可早不可遲;停車時,最好隱蔽些。
梁錚對行程一無所知。
但見馬車與食物都準備完善,他就知道,那日李含章與張虎娘所說內容,定然與此行有關。
他也不惱,盡數由著李含章的意思來。
是日無雪,樹杈光禿。
正值寒冬蕭索時,上京城郊滿目灰白。
馬車行路之中,李含章沒有說話,只倚靠在車內,雙目閉合。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像有什么重擔壓在肩頭似的。
待到接近目的地,已未時三刻、臨近申時。
李含章沒有立刻下車,先在車上坐了片刻。
梁錚終于再忍不住。
他靠向她,低聲問道:“累了?”
這一路上,他留意到李含章狀態不佳,因而未曾掀簾外看,只定定牽著她的手。
他倒不在乎她到底想領他去哪里。
比起行程的目的,他更在乎李含章的情緒。
李含章不答話,搖了搖頭。
她深深吸氣、緩緩吐出,再睜眼時,氣息已趨于平緩。
“咚——”
悠長的鐘聲撞擊起來。
申時已至。
聽見鐘聲,李含章脫開梁錚的手,獨自走下馬車。
梁錚緊隨其后,站在她身側。
在他們視野的盡頭,佇立著一座僻靜的庵宇,幾名尼姑正在庵外灑掃——她們與二人的距離并不算遠,透過樹杈的縫隙,李含章與梁錚能略略看清幾人的容貌。
方才的鐘聲似乎意味著交班。
尼姑們停下了手里的活,往回走去,又換了一批人來。
新來的那批人中,有一名尼姑生得格外漂亮,頸間還用紅繩懸著一塊玉墜。
李含章的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顫。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庵宇,也盯著那名尼僧。
李含章的聲音比風還要輕:“梁錚,你看見了嗎?”
她好像不敢驚擾,又好像僅是開口、就已付出了莫大的勇氣。
“那就是……我的母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