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物濕透,從亂發中露出一只帶著死氣的、緊閉的眼睛。
“你去哪了”
樓冬藏竟然是那個先開口問話的人。
他手腕處,泥濘的傷口中,有新鮮干凈的血汩汩地涌出來,另一只手抓著花灑。
剛才的悶聲就是花灑掉下來的聲響。
賀關看到他這個狀態,心里一塊石頭直直往下沉。
不行,樓冬藏不能黑化,他黑化了賀關以后日子就不好過了。
和一個時刻有自毀傾向的人在一起簡直是住在地雷區,不知道哪一天踩到,會被立刻炸得血肉模糊。
他才剛穿來,不能就這樣、就這樣
有沒有、有沒有辦法
賀關腦袋瘋狂運轉,上來關掉花灑拿開,沖出去找藥箱,回來時無法抑制地渾身發抖。
他一聲不吭,用最快的速度止血,檢查他的手腕,敷料、包扎,一點不顧他渾身濕透,抱著他要把他從地上抱起來。
包扎時樓冬藏沒有反抗,還有救。
賀關抱著樓冬藏的手直發抖,但還在用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慌亂。
遲來的愧疚要把他淹沒了。
如果、如果今天他沒出門樓冬藏、樓冬藏應該就不會
是他、是他沒看好人
浴室地面上全是水,混著縷縷鮮血。
賀關緩了足足兩分鐘,才止住自己的顫抖,開口說話“我聞到血味兒上來了,樓冬藏,你別嚇我,你怎么這么冷誰來家里了”
樓冬藏被他緊摟著,眼眸灰暗,不愿意動“你去哪了”
他機械地重復著一句話,只想要一個答案。
賀關沒能抱動他,直接跪進一地冷水里,說“我上班去了,我今天早上做完飯吃過給你留了點就走了,你忘了昨天和你說過今天上最后一天班,我剛才翹班之后著急回來給你做午飯,這是回來了。以后只要有時間我都在家辦公,在家陪你。”
樓冬藏閉著眼“嗯。”
他從剛才到現在為止只是坐起身,現在聽到肯定的回答,原本垂下的手抬起來,抓住賀關的肩膀。
即使再怎么體弱,他也是個成年男性,冰涼的五指摳住賀關的斜方肌,幾乎要扣進那塊肌肉。
而賀關一動不動。
他不敢。
樓冬藏這樣,真的像條冰涼的毒蛇。
緩慢地纏繞到你身上,冰涼無比的身軀勒住你的脖頸,在你光滑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指印,嘶嘶吐信。
如果你的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意
下一秒就會被毒牙鎖喉。
樓冬藏遲緩地問“你真的和我結婚了”
賀關半點遲疑都沒有。
現在第一要務就是把樓冬藏安撫下來。
“嗯,真的,你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和你父親簽的協議,過幾天不是要回家給岳父聚餐嗎,我和你一起回去。”
樓冬藏的父親今年七十大壽,就在這幾天,很快。
樓冬藏啞聲問“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他聲音更低。
明明賀關走的時候他的聲音還好好的,現在卻幾近劈裂。
嘶啞得像是喉管從內部生出一柄劍,想劈開這具無用的身體。
賀關“我會,我會一直陪著你,你放心,我不會跑”
賀關知道自己說這話樓冬藏不會信。
但他依然要說。
他現在只能用這個脆弱蒼白的婚姻關系換取樓冬藏的信任。
被他抱著的樓冬藏一點溫度都沒有,像一具冰涼的尸體,除了呼吸偶爾起伏,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