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等了片刻,不出所料,嚴濤人模狗樣晃悠悠地出現在樓下,她屏住呼吸,提起裝著死魚爛蝦的小桶,傾斜倒下。
“臥槽”嚴濤猝不及防地被淋了個正著,頭發襯衫沾滿粘稠的液體,味道令人作嘔,他目眥欲裂地抬頭,視野里空無一人。
烈日下,他頂著一身腥臭,罵罵咧咧地返回酒店去了。
孟回也到了家,剛洗凈手,在國外度蜜月的丁菱打來電話“回,你讓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嚴濤確實在兩個月前,得到了一筆七位數的意外身故保險金。”
孟回眸底浮現譏諷之意,難怪他見到她就閃躲,原來是做賊心虛。
“還有,他已經拿到柏林大學的保博資格,有了世界一流名校的學歷光環加持,將來無論留德還是回國,都是前途無量。”
孟回輕笑出聲“他很幸運,遇見了我,確實會前途無亮。”
“菱菱,我寫了封舉報信,你登錄我郵箱,發到柏大的投訴信箱。”她想了想,“不,還是直接發給盧卡斯教授吧。”
他是她的碩導,挺古道熱腸一老頭,肯定會樂意幫忙。
丁菱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前途無亮,一字之差,天壤之別,頓時好奇得不行“這個嚴濤是怎么得罪你的,照理說,以你眼光根本看不上他啊,絕不可能是愛恨情仇。”
“他和我沒仇。”孟回淡淡地說。
她只是想要,替一位去世的朋友要回原本屬于她的東西而已。
“對了,”丁菱又問,“你和那位艷遇對象進展到哪步了”
孟回一縷縷地梳理著被風吹亂的頭發,唇畔漫上瀲滟笑意“昨晚目垂了。”
在夢里。
“一綠還一綠,真有你的孟回回”丁菱信以為真,忍不住拍掌大笑,“江家小南犬知道自己綠云轟頂后會氣死吧。”
“敬請期待。”
聊到手機發出低電量提示,孟回結束通話,慵懶地窩在樹下躺椅聽風聲,昏昏欲睡之際,手機響起,接通后,對方以德語自稱是卡恩先生的助理。
先前的翻譯會議,嚴濤多次失誤,卡恩先生認為他的不敬業在某種意義上是對同行的冒犯,打算在離島前宴請她,正式表達歉意。
德國人尤為注重禮儀,可嚴濤中午才被她用穢水潑了一身,現在又來這出,未免太巧了。
孟回得知地點是在瀾月會所,心念微動“請問沈先生也會出席嗎”
對方給予了肯定答復。
即使是鴻門宴,但她并非單槍匹馬赴約。
“好的,我會準時到。”
手機電量耗盡,自動關機。
傍晚,孟回提前十五分鐘抵達會所包間,卻仍是最后一個到的。
她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眾星拱月般,被圍在中間的男人,淺色細條紋襯衣袖口疊了幾折,用袖箍固定住,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暗藍寶石袖扣熠熠生輝,襯得腕間清勻似染了月光。
舉止間,盡顯成熟男人的沉穩雅致。
他正和高樓說著話,神色有些漫不經心,若有所察地停住了所有動作,朝她看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里好像有什么在燃燒,孟回想到的卻是,一滴熱汗劃過他下頜,滴落她眉心的畫面。
隨著夢境清晰重現,她像站在一團火里,渾身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