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悠閑地背著手遛彎,偶遇樹下對弈的老友,手癢癢地要來一把,有只肥嘟嘟的橘貓,懶洋洋臥在花影下睡覺,倦鳥歸巢,投喂張大嘴巴嗷嗷待哺的幼鳥,在這座南方小鎮,處處是歲月靜好的模樣,連時光都跟著放慢了下來。
不遠處有人賣荷花,孟回買了朵蓮蓬,走進湖邊的涼亭,在長石椅上坐下,邊欣賞黃昏的荷湖,邊掰蓮子吃,她沒有取掉蓮子心,吃進去的每一口都清香中含著苦澀。
紅色蜻蜓在粉荷上停了又走,坐著小板凳安靜垂釣的大爺,自得其樂,只時不時地眨下眼皮,儼然入定,孟回看了眼他腳邊的塑料水桶,似乎沒有魚影游動。
晚風徐徐,暮色一層深過一層,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孟回吃完蓮子,拍拍手,打算去鎮上找家賓館過夜,剛起身,她聽到身后傳來驚喜的女聲“迦迦,你回來了。”
孟回不由得渾身一僵,手里拿的蓮蓬硬生生被她折斷了。
葉相思吃完飯出來散步,順便丟垃圾,不經意瞥見涼亭里的熟悉身影,一開始還以為看錯了,悄悄地躲在柱子后看了許久,不敢靠近,察覺到女兒要離開了,才出聲喊住她。
不能再逃避了。孟回強迫自己轉過身,和她打了個照面,眼神并未對上。
葉相思按捺住滿心的激動和欣喜,走上前,孟回條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心緒極端復雜,不知該擺弄出什么表情面對她。
“我、我要走了。”
即將擦肩而過時,葉相思柔聲問道“迦迦,還沒吃飯吧,要不回家我給你做”
也許是她語氣里小心翼翼的成分讓孟回心軟了,又或許是“回家”二字的巨大魔力,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坐在了蒲家客廳的沙發,輕撫著小時候在扶手上留下的刀痕,她一時間有些恍惚,就像做夢一樣。
又好像中間分離的十八年時光,從不存在,她一直在這里長大。
蒲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身體稍微好轉就接了活兒,幫人運送一批水果去了桐城,蒲嘉念則是找了家教的兼職,飯后就去學生家教小提琴了。
葉相思過慣節儉的日子,一日三餐基本不會有剩飯剩菜,當真是高興得昏了頭,她摘掉圍裙往外走“迦迦,家里沒菜了,我出去買點。”
“不用了,”孟回雖然饑腸轆轆,但沒有食欲,“我吃面條就行。”
“欸,好。”葉相思笑著應道,重新進廚房忙碌,女兒以前最喜歡她煮的雞蛋面了。
鍋碗瓢盆聲、洗菜聲入耳,匯成了不規則的節奏,聲聲催眠,孟回雙臂環胸,蜷縮在沙發角,困意層層疊疊堆砌,昏昏欲睡,她順從地被勾進了夢境。
她又出現在特護病房門外,隔著玻璃窗看床上的男人,醫生進進出出,護士拿著病危通知書,高聲喊道“沈寂的家屬呢趕緊來簽字,誰是沈寂的家屬”
她沖上前“我是”
護士用嚴厲的審視目光打量她“你是沈寂的什么人”
“我”四下安靜,孟回如寒蟬般噤了聲,像做錯什么事似的,她深深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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