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羊時,氣氛比以往更加凝重,中原中也繞球型鎖的手一卡殼,故作輕松道“喂,你們什么表情。”
黑澤僵著臉說“沒什么。”他生硬地轉換話題,“話說回來中也,能麻煩你去救下阿誠嗎,他行竊行到警察身上,被關進橫濱警署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
“什么”中也怒氣沖沖道,“我不是說過不許偷竊嗎又不是沒飯吃,怎么摸到條子身上了”
“好了。”黑澤道,“等阿誠回來后給你罵一千遍一萬遍都沒關系,現在快去救人吧,中也。”他催促著,剛才的敬語似乎是中也的錯覺,轉眼就成了不客氣的指揮。
中也不爽地砸吧嘴,反手摔上大門,發出“哐”的一聲前,美奈子從門縫里擠出來,小動物似的跟在中也身后。
她小聲說“上午他們見到白瀨了,態度才那么古怪。”
“哈他來做什么。”
“路上遇見的,說是學校放假來看安和老師。”
中也沒由來地松口氣,如果是白瀨的話,說多少關于他的壞話都很正常,黑澤他們異常的表現也有解釋,雖如此,他還是狐疑道“怎么回事,阿誠就算是小偷小摸也會很小心,摸到條子身上”好爛的借口。
難道是希望我去單挑警局沒必要吧
美奈子小尾巴似的綴在他身后,中原中也跟美奈子的狀態,就像是當年的白瀨跟柚杏,柚杏有點菟絲子性,不纏繞著誰就活不下去,她倒不是性格柔弱,只是懶得動腦子,白瀨又愿意照顧她,除了少數時間跑到中也面前獻殷情外,多跟白瀨粘一塊兒。
美奈子她不太一樣
中原中也說不太清楚,他情感不細膩,真要打比方,他總覺著在美奈子心中自己跟安和老師差不多,可為什么總不至于因為我救了他。
就算是白瀨都恐懼他失控的狀態,更別說美奈子還是個小女孩兒。
甭管中也怎么想的,她是起到了橋梁的作用,偶爾在羊內部聽一肚子八卦再轉述給中原中也。
行至三區前的岔路口,中也倆手插騎手服兜里“你先去找安和老師,等我把阿誠送回去后再來。”
她“哦”完后,眼巴巴看著中也,幾乎是戀戀不舍地跑走了,小動物似的依戀姿態令人頭疼,他想等回來真得問問安和老師,美奈子本家有沒有消息
他沒想到,短短半天內,事情出現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杜王町的房間布局與東京的一戶建大不相同,都經過母親隨心所欲的改造,登陸游戲之前他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眼床頭的相框。
安和不怎么喜歡拍照片,父母卻樂此不疲,床頭柜上支著的是小學畢業式留念,安和吉康笑得溫和,那表情與龍也對學生時如出一轍,母親美得張揚肆意,輸送她太陽般的光與熱。
龍也面無表情,看他過去的照片,很難想象他會成長為一名溫和的教師。
“你得學會克制。”安和吉康咔噠咔噠剪著過快生長的指甲,毫無留戀地將骯臟的碎屑掃盡垃圾簍內,“尋找足以追逐一生的平凡趣味,并將大量的時間與洶涌的愛灌注在上面。”
“我只希望你成為一個普通人。”他擠擠眼,“最好能誠實、善良、節制。”
他十年如一日地敬重自己的父親,就如他珍愛自己的母親。
當安和回過神時,門被敲得乓乓直響,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又轉成了彬彬有禮的清脆的咚咚聲,指關節一下一下叩擊門扉。
與謝野晶子去開門,白瀨“哈”了一聲,除了厭惡還是厭惡,他仿佛在說“你怎么能跟他住在一起”,晶子面無表情地回到沙發上,看翻過一半的雜志。
白瀨被送進了橫濱的寄宿制男校,無論是偏差值也好學費也好,在關東都是有名的,也不知道安和是怎么給他補習的,總之他卡著線考了進去,柚杏不同,被咖喱店的夫婦收養之后,她進了本地一所公辦初中,像是再普通不過的少女,有一群嘰嘰喳喳的不良朋友,成日里討論指甲油的顏色與機車型號。
“看來你過得不錯,白瀨。”安和看他被西裝校服包裹的英挺身姿,眼中閃過滿意之色,白瀨深諳討好安和的方法,殷勤地獻上成績單。
全a,入學不到一個月,他就憑借自身努力從吊車尾跑到上游。
他洋洋得意地跟安和說學校里發生的趣事,全是男子的學校四處都堆積著無法排解的荷爾蒙,校園內的排斥欺負與暴力現象則更加嚴重,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們不時興“告家長”那一套,真那么做會被視為無恥之徒,受到全班人的排斥。
“那些小少爺的手段太粗糙,竟然覺得把人關在廁所里倒桶水,或者鎖在保健室的鐵柜子里就是懲罰。”
“如果您將中也送來”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幸災樂禍,“我一定會好好幫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