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本就軟糯,脆生生的,此時刻意地放軟,更是讓人不忍回絕。
客戶自然笑著點點頭。
祁深看著眼前的身影,這是第一次有人擋在他的面前。
可下秒卻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是因為她拿走自己的酒杯,而是……她刻意放軟的嗓音。
這天,他最終沒說什么。
幾杯香檳而已,度數雖然高些,但見她喝酒時毫不猶豫的模樣,也只當她的酒量很好。
可回去時,當他開著車準備送她回家,轉頭就望見了她湊到他跟前,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顯然有些醉了,目光亮晶晶的。
這么多年,祁深對女人的眼神印象最深的,還是母親在醫院那段時間瘋狂又死寂的目光,宣告著她逐漸干涸的生命力走到了盡頭,像一束驚艷過卻枯萎的花朵。
這也是二十幾年來,他從沒接受過任何感情的原因。
他怕從另一半的身上,也看到那樣的眼神。
——因為他,而生出的干涸且絕望的眼神。
可是池年……
他從沒見到過這樣生機勃勃的人,用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他,放肆地張揚著她的熱情與生命力。
可下秒,池年便眨了眨眼睛,臉頰也鼓了起來。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下秒預感被驗證。
她吐在了他的車上,以及右側的手臂上。
一陣詭異的溫熱。
祁深強忍著潔癖和怒火,壓低嗓音剛喚了一聲“池年”,她便抬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雙眼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對不起,祁深……”
心里的怒火被生生堵住,莫名地發不出來,最終被他又生生咽了回去,只面無表情地將她送了回去。
那之后,祁深知道了,池年的酒量很差,差到恨不得一杯香檳就醉的地步。
而那時他將所有資產都投入到了創思,代步車只有一輛寶馬,為了不再遭殃,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注意著應酬時她喝酒的情況。
什么時候開始為她擋酒的呢?
也許是又一次不可避免的酒會上,她跟在他身邊,時不時為他替換酒杯,沒人時便像兔子一樣,跟在他身后,小聲地吐槽著酒會上的人。
他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她的吐槽,直到一個熟悉的客戶叫住了他,要商量些公司的事情,他和客戶去了宴客區。
回來時,卻看見一個二世祖一樣的男人在對池年敬酒,池年手中的香檳也空了,臉頰通紅。
而那個男人已經上手攬著她的肩膀,所幸她人還清醒,直接掙開了男人的手。
說不上心中的感覺,等到祁深反應過來,已經將池年帶了出來,叫了代駕。
池年便暈暈乎乎地跟在他身邊,上車時還一把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祁深看著她明顯有些醉了的眼神,沒忍住斥了一聲:“不能喝還喝?”
池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瞪著他:“那人和創思有合作的,要不是因為公司,我才不會喝!”
理直氣壯的兔子。
這是她看著她生氣時心里唯一的想法,而后發現,她的眼神很干凈,沒有雜質,似乎也不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