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仰一聽,忙道“那找個熟悉山路的領我們進去就是了。”
伙計苦笑道“不滿客官你說,雨季山勢復雜,這天氣進山,稍不留神就要丟了性命,沒人敢貿然帶人進去。”
“為什么”南宮仰道,“銀子不是問題。”
“不是多少銀子的事。”伙計怕他不信,又說,“沂山有靈,今年這樣的大雨人人都說是山神發怒,誰敢進山”
角落傳來一聲嗤笑“哪座山的山神這么小氣”
南宮仰雖不相信這些,但聽人居然敢當眾說這樣大不敬的話,還是不免嚇了一跳。他回過頭循著聲音,發現是客棧里那個整日穿著戲袍的古怪男子,名叫柳又伶的。
聽說他原本是紅袖班的戲伶,只是生了一場大病,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的,就叫戲班趕了出來。結果他前腳剛走,后腳戲班就出了事,反倒躲過一劫。平日里其他人見他可憐,念他是個瘋子也不和他計較。但這回,聽他竟譏諷起山神來,還是將伙計氣得臉都紅了“你你這樣的,還想著進山我看你進山,山神也不能饒了你,必要一個雷劈下來,把你劈死才好”
柳又伶聽他一通咒罵,也不著急,反倒慢悠悠地喝了口桌上的酒,笑嘻嘻地說“好呀,我倒要看看是這山神的本事大,還是我的命大。”
“你”
外頭一聲悶雷,雨聲越發大了。或許是因為剛才那一番話,客棧眾人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堂內鴉雀無聲,越發顯得外頭的風雨聲凄厲,在這鬼哭一般的風聲中,外頭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砰砰砰”
凄風苦雨中這聲音顯得十分突兀,猶如外頭敲門的是個索命的無常,敲得人心煩氣躁。
伙計臉色發白,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取下了堵門的木板,剛開了一道門縫,外頭正好又是一道驚雷,白光一閃,立即有雨點叫外頭的風刮進里頭,吹得堂中的油燈一陣明暗閃爍。
暴雨聲中,外頭的人一腳踏進大堂,等伙計重新堵上門板,風聲又被關在了屋外,只剩下門檻邊一地的雨水。
桌上油燈又亮起來,堂前站著一個高挑清瘦的人影,頭上帶著一頂斗笠,一條灰撲撲的布巾圍住了半邊臉,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奕奕有神,攜著滿身寒氣從暮色中來。
衛嘉玉站在柜臺旁,見來人朝著大堂環視一圈,徑直朝著這處走來。等對方在柜臺邊站定,便壓著斗笠低頭含糊地輕聲說了句什么。
他未應聲,來人于是抬起頭又說了一遍。
“什么”他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對方應當是同自己在說話。
“”
那人將斗笠摘了下來,露出大半張臉。衛嘉玉這才發覺對方是個女子,她穿著十分簡單樸素,一頭烏墨般的長發隨手扎在腦后,叫風吹亂的額發下是一張眉眼清麗,五官出眾的面龐。脖子上掛著一個形狀古怪的掛飾,看上去像是用獸骨打磨出來的,背上背著一柄用布條纏起來的長劍和一個包裹,看打扮應當是這山中的獵戶。
“我問你還有沒有空房”她開口時音質偏冷,略帶不耐地又將話重復了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