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姜蘅來過無妄寺,臨走前留下藥方,雖不能替聞玉解毒,但對壓制她體內毒性也有些作用。聞玉生平最恨喝藥,那日之后天天叫衛嘉玉盯著喝藥,連著喝了幾天,連衛嘉玉都不太想見了,苦得了無生趣時甚至懷疑過這位姜師妹究竟是來找衛嘉玉報恩還是報仇的。
但姜蘅來過一次,百丈院總算也不再故意找她麻煩,嚴興對她雖仍有懷疑,但苦于暫時沒有證據,也終于不再整日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想要做些文章了。
過了幾天,又到了該去懷安堂看診的日子,聞玉目前嫌疑尚未洗清,按理說不能輕易離開寺院,不過那天在院里的恰好是祁元青,他聽了衛嘉玉的來意之后,答應得很是痛快“衛公子放心,到時候我親自送聞姑娘走一趟。”
第二天一早,西廂房的小院外果然便多了一駕馬車。可惜姜蘅今日不在醫館,一行人撲了個空,于是只好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祁元青突然提出有些事情要辦,請聞玉在這附近的茶樓里稍等片刻,他去去就來。
聞玉不疑有他,隨他進了附近一家茶樓,祁元青替她挑了個雅間,又派人在門口看守,臨走前客氣地表示她可以點一些喜歡的點心,自會有人付賬。
聞玉果真也很不客氣,一口氣點了十幾樣,還怕沒等點心上齊,祁元青就回來了,到時候便只能退了。
好在茶樓像是比她還擔心這一點,伙計進進出出好幾趟,一口氣將她點的東西鋪了滿桌,最后一次雅間門叫人推開的時候,聞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還有”
她抬頭一看,卻發現房門外站著個熟面孔。南宮仰看著一桌子的茶點,疑心這屋里起碼坐了十個人,但左右一看也不過就她一個“這都是你點的”
聞玉見了他起先還有些意外,但見外頭的守衛竟沒阻攔,就這么放他進了屋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時冷下了眉眼“祁元青算計我”
南宮仰見狀忙解釋道“是我托元青幫忙,想法子讓我見你一面。”自那日他叫紀城帶出無妄寺后,便一直記掛著她的安危,心中也有些愧疚,“他們說你現在是九宗弟子,這是怎么回事”
他說完見聞玉警惕的目光,瞬間又一激靈“我什么都沒說,你大可放心。”
聞玉狐疑地看他兩眼,見他說得不像假話,好像當真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神情這才有所好轉,似乎對他放下了些許戒備,默認他在屋里坐下來“你找我有事要說”
之前跟祁元青糾纏兩天說要來看看的是他,這會兒真見到了眼前的女子,確認了她安然無恙之后,南宮仰倒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了。自從護心堂失火那天之后,這還是二人第一次碰上,他想了半天才問“他們說有關那晚的事情你都想不起來了”
聞玉話不多說,開門見山道“那天晚上在后山究竟發生了什么”
南宮仰目光躲閃道“不就是卷宗里說的那樣”
“你用這話糊弄我”聞玉冷笑一聲,“那你告訴我,護心堂和護文塔這么近,起火的時候你們在干什么”
南宮仰見她緊追不舍,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他本就心中有愧,這會兒更不能看著她的眼睛說謊,于是只好說了實話“那天晚上有人闖塔。”
“那晚巡邏時有兩個弟子擅離職守,有人趁這個機會混了進來,中途打暈了同行的守衛,將人扔在林中。好在我們發現得早,一察覺不對就立即派人守在護文塔附近,又帶人進塔里里外外轉了一圈,可惜已叫他跑了。等回過神時,護心堂已經起了大火,我怕護文塔再有意外,不敢隨意抽調人手,只好派人立即去寺里通知救火,這才耽誤了時間。”
難怪夜里護心堂的打斗聲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那晚果然曾有其他人到過后山。
“為什么那晚的卷宗里沒有提到這個”
“錯金山莊負責確保護文塔安全,那晚是山莊弟子擅離職守在先,最后護文塔雖安然無恙,但到底不能算是光彩,要是叫百丈院的人知道,必定會對此大做文章。”南宮仰有些愧疚,護心堂起火一事雖與錯金山莊無關,但是錯金山莊為了掩蓋那晚護文塔守衛的失職,抹去了部分實情,使聞玉成為了那晚后山唯一的嫌疑人。
要是放在幾天前,聞玉知道此事必定要翻臉,可不知為何,她現在聽見,竟還能算得上心平氣和“算了,你也只能證明那晚還有人來過后山,不能證明護心堂的事情與我無關。你愿意跟我說實話,總還不是太壞。”
她問完了想要問的,拿起桌上一塊白白糯糯的桂花糕放進嘴里,嚼了幾口發現入口軟糯清甜,不由得瞇了瞇眼睛,似乎心情又有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