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興賭坊是孤樹巷最大的一家賭坊,有人在這地方一夜暴富,也有人在這地方傾家蕩產。賭坊一共兩層樓,一樓人最多,玩得花樣也多,一進門就能聽見里頭震耳欲聾的叫喊聲,仿佛能將屋頂都掀翻了。
聞玉跟著衛嘉玉在一樓粗粗看了一圈,沒發現萬鵠的影子“你確定他在這兒”
衛嘉玉沒作聲,領著她朝二樓走去。樓梯口站著個小廝,客客氣氣地攔下了他們,顯然并非所有客人都能上樓。衛嘉玉從腰間取出一塊玉牌遞給他,小廝接過來一看,發現竟是金陵城中一家商行的玉牌,頓時換了副臉色“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二位樓上請,打算玩些什么”
“不必麻煩,我們來這兒找個人。”衛嘉玉將玉牌收起來,“萬府的小公子可來過這兒”
這金陵城斗雞走狗的富貴公子不少,萬鵠絕對算排的上號的,那小廝聽說他們是來找萬小公子的,一時又露出幾分遲疑“這二位找萬公子有事”
衛嘉玉只說“我受府上所托,前來找他回去。”
他沒言明自己同萬府的關系,那小廝便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道“這樣,二位跟我來吧,不過萬公子要是不愿見你們,可也萬萬不要為難小人。”
二人一同沿著樓梯上樓,從二樓往下看,能將整個賭場盡收眼底,四周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叫嚷聲。
聞玉從前來過一回賭場,小時候聞朔教她聽聲辨位,就是從聽骰子開始。父女倆坐在院子里,輪流搖骰子,然后叫對方猜自己手里的點數。聞玉起初總是贏不了,等后來練得日子久了,便能同他打了個來回。等她大到能自個兒進城賣貨時,聞朔就帶著她去了一趟賭坊。父女倆帶著十兩銀子進去,輸了個精光出來。最后拿著身上的最后幾個銅板去隔壁面攤吃了碗素面。
吃面的時候,聞朔才告訴她,方才在里頭那莊家出了老千。聞玉氣得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質問道“在里頭怎么不見你說”
面攤對面的男子挑了根面條,慢條斯理道“十兩銀子買個教訓,別等下回我不在,以為自己有些本事,自個兒跑賭場來。”
聞玉氣得咬牙切齒“那你花十兩銀子干什么花個三兩我不也記住了”
聞朔那會兒一愣,瞧著她也有些后悔“是我把你這眼皮子想深了。”
瞧著這一屋子賭紅了眼的賭徒,聞玉想起這事兒,沒忍住笑出了聲,身旁的衛嘉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二樓包間居多,也比一樓清凈不少。小廝領著他們到了一間屋子外,抬手敲了敲門,里頭卻沒有回應。這賭場喧鬧,起初屋外的幾人也沒有留心,但是聞玉忽然聽屋里傳出些動靜,她眉頭一皺,將那還在敲門的小廝推開,上前抬起一腳踹開了房門。
那小廝大驚,正要說話,卻見屋子里頭地上有個碎了的花瓶,窗戶打開著,里頭空無一人,像是有什么人闖進來過,又已經帶著屋里的人跑了。
外頭的小廝見狀早已嚇傻了,立即沖下樓去喊人。
聞玉卻沒急著追出去,她示意衛嘉玉等在外面,獨自走進屋子。剛一進門,便察覺到身后一股勁風襲來。可她進屋之前早有防范,如同身后長了眼睛,閃身靈巧避開,轉過身就見門后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自己撲來。
那人力大如牛,二人在屋里過了幾招,幾乎將一屋子的桌椅擺件砸了個粉碎。可聞玉很快發現對方力氣雖大,但是身手并不靈活,不要說和她比,就是連無妄寺里遇見過的嚴興等人都不如,一招一式也像是野路子出身,同那天在江邊交手過的西風寨那伙人倒是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