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蘇仍然站在那兒,輕抿的嘴上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周圍在她身邊走過的人都不一定能注意到她眼里勾著的那絲冷嘲。
左聿時重新將視線移到那字畫上,淡看了眼上方并不明顯的那處被重新勾勒過的墨跡。
紀老先生也正疑惑的看著那字畫,說道:“這……我倒是不敢輕易評斷,既是謝老收藏的寶貝,肯定是經過層層篩檢,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幅是今天剛送來的,是我和柯寒給爺爺準備的賀禮之一。”謝康雪笑的殷切,然后也向上看了看:“畫買回來后就一直放在謝家,雖然前兩天不知為何似乎移動了地方,但應該不可能有問題吧?誰知道這傭人是怎么回事……”
傭人在旁邊又開始用著明顯閃躲的眼神往人后避,眼神又不時的往畫上瞟,刻意讓人不得不注意這畫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紀老先生忽然伸手撫了撫那字畫下緣的位置:“既然大家有疑慮,那……謝老,不知可否將這一幅拿下來,我仔細看看?”
謝老是收藏者,卻畢竟不是專業人士,沒看出什么來,見紀老先生這么認真,更也心生疑惑,示意身后的保鏢和傭人上前將那畫小心取下來遞給紀樊綱。
紀老先生將畫小心平譜在下方古色古香的展臺桌面上,手撫過那字畫的卷軸和泛黃的古老的紙張,從上到下細細看了許久,忽然拿出個很老氣的舊手絹,在手指上擦了又擦,確定自己的手指沒有一點臟東西和油脂,才伸手細細的在上邊的某處墨跡上撫了兩下。
謝康雪瞪大眼睛好奇似的問:“這里怎么了?”
紀老先生在那墨跡上撫了兩下后,忽然又拿起字畫放在鼻前聞了聞,猶疑的說:“整體看起來的確是沒什么異常,但這墨的味道不對,太新了。”
謝章一聽,視線驟然嚴肅的看向剛才故意將畫擋住的傭人,厲聲問:“怎么回事?!”
林嫂從隔壁宴會廳過來找謝青蘇,陡然看見那邊的場景和故意把畫的問題給引出來的傭人,腿當時就軟了,白著臉走到謝青蘇身后小聲說:“大小姐……”
謝青蘇眼都沒偏一下,抬手在林嫂一下子涼透了的手臂上按了按,示意她別多話。
林嫂眼神里滿是擔心,沒想到這畫掛的好好的怎么會忽然又被取了下來,還被老爺子注意到了!
怎么會這么巧?
林嫂想說實在不行自己去承認了吧,那畫如果真有問題,大不了她也就這么一條老命去賠。
但轉眼見謝青蘇始終都像是在圍觀旁人的糾紛似的,清亮的眼神里透著叫人看不懂的冷霧和譏嘲,手仍然定定的按在她的手上,沒讓她過去。
那邊傭人已經一臉寒噤的站在謝章面前,剛要把那天看見林嫂把畫弄臟,又看見大小姐把畫拿走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就修復好了的事說出來,紀樊綱卻在這時忽然又搖了搖頭,好像是將他剛才自己的說法給否定了,又將那畫輕輕的放回了桌案上。
“不對。”
“紀老先生是在說什么不對?”謝康雪始終緊跟著他,問:“這可是魏晉時期的名品,年份這么久的字畫,在世上流傳的也就只剩下這一幅,稀缺和貴重程度都足以進入國家寶藏展覽館了……不能是真有什么問題吧?”
“不是,這字畫沒問題,是我說的不對。”紀老先生盯著那處剛剛撫過的墨跡,感嘆道:“這的確是魏晉時期至今流傳千年的絕品,之所以還能保存的這么完整,是因為這是從那個時期皇室流傳出來的,咱們現代人不一定能識別得出來這種特別的筆鋒,這是魏晉時期甚至更早的時候,只有中原皇室才會的一種點墨手法,至今已失傳千年!”</p>